一同工作的工匠们,是最清楚情况的,那就是:
随着一次次的失败,做出来的半成品性质却是越来越接近他们所需要的“精金秘矿”的要求……
也许,真能成功?
众人的目光变得不再迷茫,看向林峙的目光隐隐有种敬佩感。
柳文礼夫妇讨了个没趣,冷哼一声走了。
林峙则继续埋头苦干。
饿了就啃两口干粮,困了就在熔炉旁打坐调息片刻。
柳青璇心疼他,几次来送饭,都看到他专注地守在炉前,脸上沾着黑灰,眼中却燃烧着执着的光芒。
她默默放下食盒,没有打扰。他这也是为了他们能永远的在一起……没有后顾之忧……
第七天深夜。
“成了!林少侠!您快看!”老周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熔炉中,一股赤金色的矿液缓缓流出,注入特制的模具。
冷却后,一块巴掌大小、通体呈现暗金色、隐隐有流云般纹路的金属锭呈现在众人面前!
它比原来的“精金秘矿”色泽更深沉,质感更内敛厚重。
林峙拿起金属锭,屈指一弹!
嗡——!
一声低沉悦耳、余韵悠长的金属颤鸣响起,显示出极佳的韧性和能量传导性!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剑气划过!
嗤!
只在金属锭表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硬度惊人!
“快!老周!按我后面调整的配方,再熔炼三块!分别按‘万金楼’、‘百炼堂’、‘神兵阁’的要求,微调韧性和硬度的侧重!”林峙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久后,三块分别侧重不同性能的“新型精金秘矿”样品被连夜送到了三家客户手中。
等待是煎熬的。
工坊里气氛凝重,连柳文正都亲自坐镇。二叔柳文礼夫妇虽然没再来,但府里已传遍了林峙“瞎搞”、“浪费资源”的风言风语。
第八天下午。
三道传讯玉符几乎同时飞入冶炼坊!
老周颤抖着手,将灵力注入第一块玉符。
“万金楼”掌柜激动的声音响起:“柳家主!奇迹!简直是奇迹!贵坊送来的新矿样,韧性和导灵性远超旧品!法器胚体成型率提升三成!品质更佳!我们……我们要加订!加订三倍!不,五倍!价格好商量!”
第二块玉符,“百炼堂”主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柳管事!这新矿样稳定性绝佳!做阵盘基座完美!灵力波动损耗降低近半!之前的订单照旧!我们还要追加长期合约!”
第三块玉符,“神兵阁”天风分号负责人的声音更是洪亮:“哈哈哈!柳家主!你们柳家藏龙卧虎啊!这新矿样硬度奇高,做剑脊强化,飞剑的破甲能力提升至少两成!损耗率大降!之前的尾款立刻结清!新订单翻倍!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价格上浮一成!”
轰!
整个冶炼坊瞬间沸腾了!匠师们激动地欢呼起来!老周更是老泪纵横!
柳文正拿着三块玉符,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眼前被烟熏火燎,脸上带着疲惫却笑容灿烂的林峙,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狂喜、难以置信,还有深深的感激和……一丝羞愧。
他重重地拍了拍林峙的肩膀,声音都有些哽咽:“好!好!好!林峙……你……你是我柳家的恩人!”
“岳父……啊不!伯父言重了!”
“……”
消息传回柳府,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那些嘲讽和质疑瞬间被狂喜和惊叹淹没!
柳擎天老爷子抚掌大笑,连道柳家得遇贵人!二叔柳文礼夫妇脸色铁青,躲在自己院里再不敢露面。
林峙并未停歇。
他如法炮制,又花了几天时间,针对“赤炎铁胚”的困境,找到了替代方案并优化了工艺。
同时,他还根据问锻真经的经验,对工坊几个关键熔炉的控火法阵和锻打流程做了简单却有效的改进,大大提升了效率和安全性,降低了匠师受伤的风险。
当林峙和柳青璇离开工坊,准备返回柳府时,柳家冶炼坊的炉火已经重新熊熊燃烧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旺盛!匠师们干劲十足,脸上洋溢着希望的笑容。
柳文正看着林峙的眼神,已彻底从审视变成了完全的信任和倚重。
马车行驶在回城的路上。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金红。
“林峙,这次……真的谢谢你。”柳青璇看着身边这个创造了奇迹的男人,眼中充满了自豪和柔情。
林峙笑了笑,刚想说话,目光却被路边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吸引。
那人穿着熟悉的宝蓝色锦袍,正是傅澈。
他靠在一棵老树下,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绣着兰花的香囊,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悲伤和绝望,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与之前那个温文尔雅的青年判若两人。
“澈哥?”柳青璇也看到了,惊呼出声。
傅澈听到声音,茫然地转过头。
当他看清马车上的柳青璇和林峙时,空洞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没。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头,将那香囊死死按在胸口,肩膀微微耸动起来。
“澈哥!”柳青璇焦急地让车夫停下,拉着林峙几步奔到老树下,“你这是怎么了?”
傅澈茫然地抬起头,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布满了血丝。
他脸上沾着尘土,发髻也有些散乱,整个人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战斗,浑身只剩下绝望的气息。
“璇儿……林兄……”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惯常的温和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手中紧紧攥着的一个东西上——那是一个水蓝色丝绢质地的香囊,针脚细腻,上面用五彩丝线精绣着一朵盛放的并蒂莲,莲瓣下方还绣着一个娟秀的“音”字。
香囊的一角沾染了一点深褐色的污迹,似乎是干涸的血迹。
“是清音……”傅澈的声音嘶哑低沉,“这是她……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