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久的骂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身体开始止不住的抖,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状态。她本以为对方在第一层,没想到对方在第五层!
老千层饼了。
风云散去,临久像是挂在天上的一个风筝,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放在她的下巴上,往上抬了抬,这个手异常的冰凉,似乎想要帮她把下巴合上。
风言只是无声无息的这么一个动作,就把紧绷着的临久吓的魂飞魄散,一个没绷住,下面一股温热,像是冬眠惊醒的蛇,贴着大腿缓缓游向脚踝。
赶忙伸手遮掩。
临久脑瓜子嗡嗡的,她以为对方要一下把她脑袋弹飞!眼珠子转了转,发现头还在脖子上,才略微有些冷静下来。
心中一阵无语。
本以为对方是个蠢货,没想到是个狠货!面无表情,杀个人跟碾个蚂蚁似的。
她头都不敢动,嘴唇微微颤抖,“我跟他不是一伙的,你信我呀…”
虽然自己之前跟对方有过几面之缘,但现在,她还真不好解释自己一身魔功,万一对方看自己不顺眼,一键给自己整理压缩了怎么办?
对方没有任何回复,临久的内心越来越没底,从身体颤抖到声音都颤抖了,“哥,我、我还跟你下过棋呢!”
信我呀。
你信我呀!
就在临久忍不住,快要抱住风言大腿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让她惊了一下。
“谢谢你。”
风言揉了揉她的头,轻轻擦去她被吓出的眼泪。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魔女,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只是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刚刚故意不说话有些过分了。
也不知道对方以前遭受过什么事情,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她就被吓成这个样子,估摸着心里曾有什么阴影。
这种情况他不是没见过,之前自己重去天通峰的时候,那群幸存下来的老家伙也是这样,都百十来岁了,看见自己还是吓的胡子哆嗦。
至于为何没有对临久动手,因为江桥跟他讲过临久的事情,所以不会把对方给杀掉,反而还有一些敬佩对方的作为。
明明是一只小蚂蚁,却还是答应江桥的要求,去面对灵界最高层次的存在,如果换自己处于那个处境,这种送死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也不知道当时这个小魔女是怎么想的,思想似乎跟他、跟他见过的这些人不在一个世界里。
临久没有说话,大脑还在宕机中,他便继续说道:“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本来临久还不冷。
对方这么一说,她感觉冷了。
现在她全身上下只套了个肚兜子,至于为什么会变这样,得去问赤发结罗了。
她不敢用魔功修出来的灵气,唤出法宝的外衣,抖着手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件裙子,却怎么穿都穿不上。
直到对方给自己递一件大衣,她才赶忙穿上,正好可以遮住身下水渍。
“别怕。”
风言重复了两遍,结果他越这么说临久就越哆嗦,弄的风言有些局促,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胆小之人。
甚至怀疑对方功法有问题,导致越修胆子越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魔功如果没点副作用,那也不配叫魔功了。
确认了对方不会再杀自己,临久才终于冷静下来。摸了摸脖子上的三清铃,默念了几句清心咒。
一股凉意降下,大脑清醒了许多。
“原来你就是盛池的城主啊。”她说了一句废话。
“很意外吗?”
“嗯,我有一个疑惑。”
“问吧。”
“你之前去哪里了?”
“准备东西。”风言背过身,看着远处的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
临久想要说熊天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可能对方真的有要事耽搁了吧,她也不清楚两人是否有什么关系。
聊两句,她感受到气氛有些尴尬,根本聊不下去。
“金鋜…给你。”
临久坐到飞剑边缘,抬起一条腿,湿漉漉的脚踝上挂着一个纤细的金环,在对方面前晃了晃。没办法,她自己摘不下来。
风言轻轻一拨手,一小股青色旋风卷着金鋜落入自己手中。
“啪”
有一滴水珠从金鋜上溅出来,微微侧脸躲过。
摸了摸,入手的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东西怎么是湿的?捏了一下,上面确实沾染了一些水珠。
风言:“?”
侧过脸,他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咬着嘴唇,眼神躲闪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
紧接着眉头一皱,想到了某种可能。
不会吧。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风言心中大惊。
“水,我的脚刚刚插水里了,御剑的时候。”临久刻意让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个水潭。
她一改刚才慌乱的状态,像是换了个人,声音异常的平静,当然她是强撑着装出来的,要不然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
是吗?
风言盯着她打量了半晌,最后收回了眼神。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也不至于说出来,拿出一块布片轻轻擦了擦。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吧。
“此物封邪,敢戴脚上?”
“我不知道啊。”而且也不是我想戴上的好伐?
临久想了想,记得这里面有个非常可爱的小羊,内心就有一些融化。
老夫的少女心呀。
好想rua它呀。
风言跟她没什么想聊的,特别对方还是一个魔修的情况下,不过他过来跟对方谈话,也是有目的性的。
便直接了当的开口:“你答应了我的朋友,那么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功法、法器、灵石都可以,提出你的要求。”
“啊。”
还有这种好事吗?确实自己可是因为江桥的话拼了命的,当然有一部分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想到江桥她就想起了熊天熊馆主,临久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稍微缓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那只小羊的模样,赶忙抬起头问他能不能要这个金鋜。
“你还真是不客气,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也不能反悔。”风言真没想到,对方居然选了个理论上最好的东西!
摇摇头,他继续道:“你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吗?”
“你想说这里面是有一个东西对吧?”临久没太听懂对方之前的话,但她知道里面有什么。
“是的,那你还敢要吗?”
“为什么不敢?我就要它。”
“那你可就别后悔。”风言屈指一弹,金鋜套在了对方的脚踝上,然后缩小了一圈。
“别后悔?什么意思?”
“因为里面有个小麻烦…”
风言叹了口气,告诉她金鋜的来历。
原来,这个金鋜他是从天外秘境里的一个上古遗迹得到的,那是一个他从未听到过的古老仙门——大千极光城的遗址。
他进去的时候,殿内摆放金鋜的烛台上,供奉着一个叫做是识心魔的妖魔。
烛台万年不灭,是一个神魂器具。
而金鋜里面,则封印了一只怪异的小羊。
他当时没有多想,就把这两个东西带了出来,毕竟好不容易来一趟秘境,总不能空手出来。
很快他就见识到了,那个可爱的小家伙真实的面目…
“我怀疑它跟识心魔有那么一丝关系,不过有这个金鋜在,它倒是翻不起什么大浪,你自己斟酌使用就好。”
这个金鋜困了它那么多年,如果能挣脱出来怕不是早跑了,所以他倒是很放心交给对方。
在城里的时候也没少观察过临久,对方不是那种嗜杀之人,是个胆小、心思缜密的好人,唯一的问题就是一身魔功看着扎眼。
其实这点恰恰让他觉得无所谓,自己师父,不也是修的魔吗?
临久有些意外,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这个小家伙一旦受伤或者受到惊吓,就会变成另一副面孔吗?”
“是的,我也只见过一次,颇有危险性,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它是忠诚于你的。”为此他还特意加上了一层禁制。
“…危险?”
对方觉得危险,那肯定不一般了。
有那么一瞬间,临久觉得对方是不想要把这个给自己,而随便编了个理由。
但仔细一想,不至于。
下意识摸了摸金鋜,现在它在里面不已经变成另一种模样了吧?心里有些害怕,顿时就不想要了。
但是一想到那个小羊羔保护自己的画面,那孤单的身影,她还是放心不下,正在犹豫的时候,耳边仿佛传来那小家伙呜咽的声音!
“我就要这个了。”
她即刻回答。然而不知怎的,就在自己选完的时候,她好像隐约听到耳边那呜咽的声音变成了阴沉的干笑声。
笑声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又像是紧贴着耳骨摩擦。
只有那么一瞬间,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是风声吗?临久掏了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