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在这里?
临久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等她回过神扫到院子一角的那棵大树的时候,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昨晚她和猫蛋跑来抓鸟的李员外家的大院子!
现在庭院的气氛与昨晚的紧张截然不同,变得异常的严肃。
就像是要当众审判什么人一样!
在临久正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还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金边黑衣,面色阴沉中年男人,想必就是那位李员外。
他背负双手,扫视着周围的村民。
准确来说是审视!
最让临久感到不安的,是站在李员外身旁的那个人,一个穿着杏黄色道袍的道士。
这道士看着四十来岁,面皮很白净,下面三绺长须,乍一看还挺有几分仙风道骨,但临久能从对方那双眯起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
一看就是冒牌货色!
此刻,那道士正带着一个李府下人,沿着村民排成的队伍,一个个地端详过去。
他的目光在每一张惶恐和茫然的脸上停留,手指偶尔还会装模作样的掐几下,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整的跟真的一样!
临久按住心口,她能感受到这具身体带来的紧张情绪。难道就因为昨晚鸽子的事情,这李员外就把小山村里的人全给抓过来了?!
看了一眼院子大门。
果不其然,那大门敞开着,门外影影绰绰,还站着一大批被拦在外面的村里人,他们伸头探脑,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解,相比院子里的安静,外面更乱一些。
过了一会儿,外面吵嚷声开始变大了。
李员外皱着眉,走到身旁的管家模样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即带着几个家丁,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趁着李员外离开的空隙,临久赶紧拉了拉站在她旁边的王叔,她记得王叔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直都没结婚。
“王叔,王叔…”
临久见王叔看过来,小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为啥把咱们都叫来?”
王叔紧张地瞟了眼大门方向,又快又急地解释道:
“唉,造孽啊……是李老爷听信了那个道士的话!”
他偷偷指了指那个道士,“李老爷从他那儿买了一对什么……青冥仙鸽,说是什么了不得的灵物!据说这仙鸽,一日下一枚鸽子蛋!”
王叔说到这里,声音压得更低:“那道士说啦,只要有人能连续吃上这仙鸽下的蛋,连续七七四十九天不间断,便得以延寿十年呐!”
延寿十年?
临久顿时警惕起来,在灵界,延长寿命的宝物丹药确实不算稀世奇珍,但效果往往因人而异,且多有局限。
这就好比一块顽石,你用灵液浇灌,或许能让它表面光泽些许,质地稍坚,但它本质仍是石头,绝无可能蜕变为金子!
这些灵药外物,对于寿元将尽者而言,往往不过是杯水车薪,拖延些许时日罢了,无法逆转生死大限。
真正的长生问道,终究要靠自身修炼,引灵气入体,淬炼肉身与神魂,使生命层次发生跃迁,将生机牢牢锁死在不断蜕变的“躯壳”之内,那才是一切的根本。
现在的临久,早已不是那个对“仙家宝物”充满盲目憧憬的孩童了。
她经历了太多。
灵界那些真正能延寿的宝贝,哪怕效果再微弱,也大多会带来一些直观的正面表征,最不济也能让人容光焕发,精神矍铄。
可刚刚她看得很清楚,那李员外虽然衣着华贵,但面色隐隐发青,眉间满是憔悴,这哪里像是服用了延年益寿灵物的样子?
反倒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精气神,或者……沾染了脏东西来着!
更何况,“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才产生效果”?这种说法本身就透着一股邪性。
在临久看来,这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养生法门,倒更像是一种需要特定仪式…特定祭品的…祭祀。
需要精确的计数,需要持续的“奉献”,这背后隐藏的意味,可想而知。
不似正道!
他妈的…
一想到这里,临久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喉咙里直泛酸水。
她还记得那鸟蛋冰凉的滑腻感,令人作呕!
自己可是把那鸟蛋给吞了的!
她那般作为自己看着都吓一跳,也怪不得猫蛋表现的那么恐惧了!
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临久拍了拍脑袋,完全没有印象。
先看看再说。
她按下杂乱的思绪。
人就是这样,一旦遇到与自己切身相关的谜团,那股探究的欲望便会压倒其他。
现在的临久便是如此,她不再急于“醒来”,反而生出一种迫不及待的旁观者心态。无论有没有发生过,她都不在乎了,她只想看看这出戏到底会如何收场。
然而,这份刚刚升起的乐子心态,很快就被眼前的恐怖场景击得粉碎。
只见在李员外眼神示意下,几个膀大腰圆的老仆,一起抬着一个边缘被熏得乌黑的铜盆,“哐当”一声放在了庭院中央。
盆内,有木炭正燃烧,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热浪。而最最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烧得通红的炭火之上,竟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铁鞋子!
那是啥?
临久伸长脖子看,那鞋子看着挺普通,但却是用生铁打造,鞋底厚实,现在已经被炭火灼烧得暗红了。
“好了。”
李员外上前一步,先是扫视了一圈村民,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昨夜,府中灵物所诞之仙卵失窃一枚。此物关乎老夫寿元,乃性命攸关之事!”
他顿了顿,“若那窃贼此刻自己站出来承认,念在乡里乡亲,老夫或可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阴森:“若无人承认……哼,那就休怪老夫动用些手段,请诸位一一试穿这红绣鞋了!”
红绣鞋?
嘛玩意儿?
临久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脸上懵逼着,但当她看到旁边一个老仆用长长的铁钩子,从炭火中勾起一只已经烧得通红的铁鞋时候时——
她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