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树下面,坐着三人。
小宛坐在树根旁边,乖乖的听着他们聊天。
老瞎子颇为健谈,听闻临久想入宗门,便开始谈论起周边的门派。
此处以北,穿过西行山是道门七宗,老瞎子表示不建议去,也懒得一一介绍,说是那些牛鼻子颇为迂腐,如果身上有什么秘密,怕是有去无回。
临久注意到他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内心略有些敬重:这人能处。
南面过江是缘光寺,想入佛宗可以好好考虑。内有空缘这尊高手坐镇,周遭有很多散乱的小仙门蹭着他的光。
他咧开嘴笑道:“有趣的是…佛门广开,连魔修鬼修都收,不过…我看你这模样,怕是不愿剃度学佛了。”
临久摸了摸后面束着的头发,他确实没有出家当和尚的打算,如果以后走途无路,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由此向东,便是魔门五宗,青月亭,炼魂宗,玄海城,天妖宗,其中以白玉渊庭为首。
魔门五宗被老瞎子数得如数家珍,讲到青月亭时他压低声音:“那里的妖女啊...”
用手指做了个怪异的动作,“铁打的汉子进去也得化成水。”
敲…
临久闻言,心道:自己在妖兽堆里是不是也被传成这种情况?
说了半天,只有白玉渊庭被他夸得天花乱坠。特别是此宗宗旨颇为“自由”。
所谓入门者,命不由天,魂不系灯。
白玉渊庭开宗立派之时,认为生命应完全由自己掌控,任何外物,包括魂灯对魂魄的去留都是对魔道真谛的亵渎。
当然实际情况是因为大多数魔宗行事诡秘,若弟子被正道捕获,本命魂灯可能成为推演宗门位置的破绽。白玉渊庭只不过用了一个好听的说法罢了。
临久越听越心惊,语气也逐渐尊重:“前辈难道去过?”
“去过!”
老瞎子一下就激动起来,但很快平复下来,咳嗽了一下,“年轻时...连山门阶梯都没爬完就被淘汰了。”
“?”
临久嘴角抽了抽:bro,搞半天我还以为你挺厉害呢!
除白玉渊庭,其余的几个魔宗都是狂傲凶狠毒辣之辈,宗内常年斗个不停,至今未分出孰强孰弱。
但白玉渊庭不同,虽是魔宗,但是却偏向于中立门派,因为建于深山,所以距离其他几个宗门较远一些,倒也落得清闲,大多弟子都是与世隔绝。
这些叫的出名的门派,最少都有一位炼神坐镇。
对方介绍完,临久已经陷入沉思之中,半晌没有言语,也不再抬起头,只是一个人想了很久。
当然临久不会只听信他一言,城里他还是要去的,一方面是调查一下,核实一下这个消息。
另一方面是去搜罗一些关于劫主的文字传说,有些市面上流传了不少他的文本。没有通行证,只能乘着村子里的车混进去。
在村子里借宿了一晚,明天还要乘车,临久自然不会白嫖,吃过饭,他拿出了一些钱币递给老人家。
老人显然认出来他的钱币,问道:“你是从盛池过来的吗?那个地方很远啊。”
“是的。”
“钱到不必了,出门在外遇到困难咱们总是要帮一把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继续往炉子里添火了,“一会儿多吃点…不想家。”
一夜无事。
次日拂晓,有马车的声音在门口,推开门是一只小骡子。
原来不是马车。
似乎感受到了临久失望的眼神,驴子哼了哼鼻子,眼神略带不爽。
一行大概七个人,两位老人四位精壮的小伙子,还有一个小女孩,小宛。小家伙是好奇心重,去城里长见识的。
驴车一共有两个,一个拉着一堆箱子应该是草药什么东西的。另个拉着的东西比较少。临久和四名汉子就坐在少的车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临久总感觉旁边几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就跟瞄鱼一样,尤其是那个叫仁武的猎户,总往他颈间偷瞄。
终于他受不了了。
临久朝着仁武瞪过去,对方见自己看过来,赶忙往旁边挪了挪,似乎有点惧怕自己。
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看着挺猛的怎么胆子这么小啊?
不是。
“怎么了?”临久摸了摸脸,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仁武看了眼旁边的仁六,仁六给他打个眼神他才开口,语气有些迟疑,“小哥…为何你身上会有这么重的…胭脂香粉味?”
旁边几人交换着眼色,大伙都是进过城的,而且也被街上的老鸨子拉着去过妙香楼,对这种味道真的是非常的熟悉,且印象深刻。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刚刚仁武擦弓的时候,居然从对方的颈部,隐约看见了红色的丝带!
再往下看就看不到了,但是…不难猜,这东西他很眼熟,好像是女人穿的吧。
记得小哥是城里来的吧?
他…
不正常啊!
没想到看起来一表人才的,居然有如此癖好!城会玩。
当然仁武是比较腼腆的那种,旁边的大伙也看见了,都比较淳朴自然不敢明说,只是敢旁侧开口。
“我怎么知道啊?”
临久趴在身上闻了闻,这些日子里他可是天天洗澡,穿梭于山林,怎么会有胭脂粉的味道呢?你们鼻子有毛病吧?
他有些疑惑,看着众人互相打马虎眼,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众人半路歇息的时候,仁武才忍不住想说出来,他内心藏不住什么秘密,这半路可是憋的要死。
仁武:“小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讲。”
“什么事情?”临久刚好想要小解一下,一边扯着腰带,一边对着他挥了挥手,“我们来小树林里讲。”
“我、我不去。”仁武脸一下涨红,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就跑了,如老鼠见猫一样。
“?”
“喂!”
无论他怎么喊对方都没有回应,眼神闪躲,只是一味的避着自己。这人搞什么鬼啊?总不能看出我修士的身份了吧!
临久不是很懂,但他也懒得去想了,只是在休整完后,他换了一辆车。
自己皮肤那么白,跟那几个晒的黝黑的人在一辆车,而且他们还都围着自己,搞的跟拍电影一样,实在是太怪了。
小宛躺在一旁睡着了,老人在前面,边驾车边说:“往盘山路上走,过了这座山后面就是一片平地了,就不必如此颠簸。”
“那就太好了。”临久点点头。
打开了话匣子,老人便开始讲山中的一些奇异怪事、人生感慨什么的,滔滔不绝如说书人一般,把人拉入对方口中的世界。
有些话语临久都听不懂,只觉老人学识渊博,不容小觑,临久心中一动,便把自己搞不懂的无名法诀念了出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或许可以试试让对方帮忙解惑。
老人听完陷入沉思,良久,他开口问道:“这是…佛法?”
“佛法?是。”临久胡乱的点点头。
“给你说这句话的大师,他一定是一个真正的大师。这句话……我看他是想告诉你不要执着于表象,一切妄念,终将消散。放下执念,放下执着,才能解脱…”
说到这里,老人回过头,“你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吗?”
“……”
临久陷入沉默,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这个法诀的作用,那他真是白活了。
看来,劫主也是有迷茫的时候啊。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际骤然划过一道黑芒。
那是一道黑色剑光,正朝这边飞过来,在后面不远,还有两道速度偏慢的身影。好像是前面的人在跑,后面的两人在追。
临久抬头紧盯着,紧接着前面剑光扭转方向,直直朝着他们冲过来!
不好!
这家伙不安好心!
车里的几人显然也看见了这个情况,迅速搭弓捏箭,准备瞄准。
“是附近的魔修!”
仁六光着膀子背后已经渗出了汗,如果被对方盯上,自己这一行人恐怕难以幸免。
敢惹我?
今天就拿你做实验。
临久对空一指,心中引动无名法诀,前方御剑的人身形一抖,体内的灵力瞬间抽空,心中顿时大惊。
“啪叽!”
魔修直接脸着地,砸出个人形大坑。
尘土飞扬,临久嫌弃地捂住鼻子:“好脏!”现在他对于脏东西的忍耐度越来越低。
魔修爬起来,面具裂了条缝,眼神迷茫:“我灵力呢??”
他刚刚只是远远看到这边有车,想要往这边引,结果刚靠近,自己身上的灵气居然消失了!
根本不知道谁干的,低头一看,身下一地剑形法器碎片,嚎叫一声:“我的飞行法器——!”
临久仔细盯着他,看体型应该是一个中年男人,浑身透露着一股阴暗气息,一看便知道,这人练的不是正道功法!
随后,临久感觉到小羊在金鋜中疯狂冲撞,这种异动…是小羊想跑出来…
这还是它第二次如此激动!
金鋜的内部叮叮当当,一直到临久蹲下用手按住才平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