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防毒面具狠狠怼在藤蔓伤口上,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暗红表皮。
“嗤嗤——!”
白烟混着刺鼻焦糊味猛烈升腾,那坚韧的血藤如同被滚油泼中的毒蛇,猛地爆发出剧烈到疯狂的抽搐!藤身疯狂扭动、翻滚,勒住胖子伤腿的力量瞬间溃散大半!
胖子连滚带爬地往后猛退,死里逃生地大口喘气。另外几条攻向陈玄墨和老鱼头的血藤也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抽了一鞭子,攻击动作骤然僵滞,随即触电般缩回漆黑的潭水深处。
暂时逼退了血藤,但那股浓烈的橡胶和油污燃烧的怪味呛得三人几乎窒息。胖子瘫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手里还在冒烟、彻底烧变形的破面具,又看看那几条缩回黑水潭、伤口冒着白烟、微微痉挛的藤蔓。
“管…管用!”胖子喘着粗气,声音嘶哑。
老鱼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暂时平静的潭面,枯瘦的手指捏着几张符纸,丝毫不敢放松。陈玄墨则半跪在地,左手腕的七星印记和胸口的胎记灼痛未消,掌心的罗盘碎片光芒微弱却稳定,依旧执拗地指向祭坛方向。
就在这时,胖子眼角余光扫到地上那块黯淡的南越王玉衣残片。刚才他扑向防毒面具时,玉片从他怀里掉了出来,落在湿冷的岩石上。此刻,几星点带着人面菇怨毒气息的深紫色毒汁和燃烧面具溅出的火星,好巧不巧,正落在那玉片表面!
嗡!
玉衣残片猛地爆发出一圈柔和却异常坚韧的乳白色光晕!光晕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开来,将周围浓重的甜腥腐臭和冰冷的潭水寒气都逼退了几分!
光晕的中心,那个半透明的老匠魂身影,比之前更加凝实了几分。他穿着秦汉匠人的短褐,身形佝偻,面容苍老模糊,但那双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眼睛,此刻却不再只有悲怆和愤怒,而是死死盯着祭坛中央那块巨大的、布满铜绿和裂纹的古朴铜镜!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一种如同砂纸摩擦、又似金属震颤的、直接响在三人灵魂深处的嘶鸣:“镜…镜界开!快…快破它!那是…鬼子留下的…颠倒阴阳的邪物啊!”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那面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巨大铜镜,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幽蓝色光芒!光芒如同实质的探照灯柱,瞬间撕裂了地下空间的昏暗,将整个祭坛区域照得一片惨白!
“小心!”陈玄墨厉喝,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老鱼头反应更快,枯瘦的手猛地将一张黄符拍在自己额头。胖子则被那强光刺得“哎哟”一声,捂住了眼睛。
强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幽蓝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收敛,最终凝聚在镜面之上,形成一层不断流转、如同水波般的光膜。
镜面,不再映照出祭坛和他们三人模糊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世界”!
那是一个冰冷、惨白、充满了金属器械和刺鼻消毒水味道的空间。惨白的光线从头顶无影灯投射下来,照亮了中央一张冰冷的不锈钢手术台。
手术台上,一个肥胖的身体被粗糙的皮带死死捆缚着,四肢大张。那人身上只盖着一块污迹斑斑的白布,露出肿胀发亮的伤腿——赫然是胖子!他双眼圆睁,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嘴巴被一个金属口枷撑开,只能发出无声的绝望嘶吼。他的肚皮上,甚至被画上了网格状的标记线!
而在手术台旁,站着一个穿着笔挺日军军官服、戴着白手套的人。那人背对着镜面,身形挺拔,正低头专注地摆弄着手术台旁边推车上寒光闪闪的器械——手术刀、锯子、形状诡异的钩针……
当那个军官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转过身来时——
陈玄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镜中那个穿着日军军服、面容冷峻、眼神如同手术刀般锐利无情的人——正是他自己!
“墨…墨哥?!”胖子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里也看到了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指着镜面,“你…你怎么…穿…穿那身皮?!还…还要切我?!”
镜中的“陈玄墨”似乎听到了胖子的惊叫,那双冰冷的、属于侵略者的眼睛,竟然穿透了镜面的阻隔,精准无比地落在了现实中的陈玄墨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饱含残酷和审视的弧度!
现实中的陈玄墨浑身冰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左胸的胎记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剧痛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自己呕吐出来。
“颠倒阴阳…邪镜惑心!”老鱼头浑浊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惊骇,嘶哑着声音,枯瘦的手指指向镜面深处,“看…看他腰上!”
陈玄墨强忍着眩晕和恶心,顺着老鱼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镜中那个“自己”的腰间皮带上,赫然悬挂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完整的、散发着温润青光的青铜罗盘!盘面光滑如镜,繁复玄奥的纹路清晰无比,三根指针自行缓缓转动,散发着一种浩瀚、古老、仿佛能定鼎乾坤的磅礴气息!与陈玄墨掌心的碎片、左胸的胎记,同源而出,却完整无缺!
那是他们拼尽一切、历经生死也想要找回来的东西!
现实与镜中的巨大反差,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刺穿着陈玄墨的神经!一面是沦为侵略者爪牙、手持屠刀的自己;一面是象征着古老传承与力量的完整罗盘!
“假的!都是假的!”胖子看着镜中自己被捆在手术台上待宰的惨状,巨大的恐惧瞬间冲垮了他本就脆弱的神经。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狂吼,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不管不顾地朝着那面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铜镜扑了过去!
“胖子!别过去!”陈玄墨和老鱼头同时惊叫!
但已经晚了!
胖子如同失控的火车头,狠狠撞在了那流转着幽蓝光膜的镜面上!
嗡——!
镜面如同平静的水面被巨石砸入,猛地剧烈波动起来!幽蓝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眼夺目!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从镜中爆发出来!
“啊——!”胖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他撞在镜面上的半个身子,竟然如同陷入沼泽的泥块,肉眼可见地被那幽蓝的光膜“吞”了进去!他惊恐地挥舞着手臂,拼命想抓住什么,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继续向镜中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世界滑去!
“胖子!”陈玄墨目眦欲裂!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诡异镜界的原理和凶险,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胖子被拖进那个地狱!
陈玄墨怒吼一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胖子!他伸出还能活动的右手,一把死死抓住了胖子那条没有被镜面吞没、还在疯狂乱蹬的伤腿!入手一片冰凉滑腻,胖子腿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暗红的血浸湿了他的裤管。
“墨…墨哥!拉我!拉我出去!”胖子感受到腿上传来的拉扯力,惊恐万分地嘶喊着,另一只手也死死扒住了镜面边缘冰冷的青铜边框。镜面的幽蓝光膜如同有生命的粘液,包裹着他的腰腹,还在贪婪地将他往镜中世界拖拽!
两股力量在镜面上形成了短暂而恐怖的僵持!胖子肥胖的身体成了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一半在现实,一半在镜中地狱!镜中的“陈玄墨”军官,放下了手中的手术器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挣扎的一幕,冰冷的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嘲弄。
“放手!这是邪镜摄魂!他陷进去就完了!你也可能被拉进去!”老鱼头焦急地嘶喊,枯瘦的手抓住陈玄墨的后衣襟,拼命想把他往后拖。
“不放!”陈玄墨咬碎了后槽牙,牙龈渗出血丝。左手腕的七星印记和胸口的胎记在镜面诡异力量和对完整罗盘的强烈感应下,灼痛得如同要炸开!他右臂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将胖子那条伤腿死死箍住,双脚死死蹬住祭坛冰冷湿滑的地面,对抗着那股恐怖的吸力!
僵持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镜中的幽蓝光芒猛地大盛,吸力骤然倍增!
嗤啦!
胖子身上那件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在巨大力量的撕扯下瞬间破裂!同时,陈玄墨感觉抓住胖子伤腿的右手猛地一滑——胖子腿上伤口涌出的血和冷汗,成了致命的润滑剂!
“不——!”陈玄墨眼睁睁看着胖子那条伤腿从他手中猛地滑脱!胖子绝望的瞳孔在陈玄墨眼前瞬间放大,随即整个人如同被巨浪吞噬的溺水者,彻底被那幽蓝的光膜“吸”进了镜中世界!
砰!
胖子肥胖的身体重重摔在镜中那个冰冷的不锈钢手术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现实中的镜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幽蓝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胖子!”陈玄墨看着镜中那个被重新牢牢捆在手术台上、发出无声哀嚎的胖子,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愤怒、焦急、还有对自身那诡异“镜像”的厌恶,瞬间冲垮了理智!
“我操你祖宗!”陈玄墨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目瞬间布满血丝!他根本不再去想什么后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砸碎这面妖镜!把胖子救出来!
他猛地抬起左手!左手腕的七星印记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灼痛,仿佛要燃烧起来!他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
嘶!
剧痛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指尖瞬间被咬破,殷红的鲜血涌出!
“给我——开!”陈玄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将涌血的食指,狠狠按向那流转着幽蓝光膜的冰冷镜面!指尖的目标,正对着镜中那个“自己”军官的眉心!
就在陈玄墨染血的指尖触碰到镜面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接触点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现实中的陈玄墨只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中,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祭坛边缘冰冷的石柱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面巨大的铜镜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如同万千玻璃同时被碾碎的恐怖声响!
喀嚓!喀嚓!喀嚓!
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痕,以陈玄墨指尖触碰点为中心,瞬间爬满了整个幽蓝色的镜面!那些裂痕中迸射出刺眼的金红色光芒,如同镜子里囚禁着无数个愤怒的太阳!
镜中那个冰冷残酷的“手术室世界”,在裂痕蔓延下剧烈地扭曲、破碎!镜中的“陈玄墨”军官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腰间的完整青铜罗盘光芒狂闪,仿佛在与这破碎的力量对抗!
捆在手术台上的胖子,身上的束缚带也在裂痕蔓延中寸寸断裂!他惊恐地蜷缩起来。
轰——!!!
整个镜面再也承受不住这内外交加的恐怖力量,如同被引爆的巨型炸弹,猛地爆裂开来!
无数块大小不一、边缘锋利的青铜碎片,混合着幽蓝色的镜面能量流,如同暴雨般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空气!
“趴下!”老鱼头嘶声狂吼,枯瘦的身体猛地扑倒在地,同时将几张符纸拍在自己和陈玄墨附近的地面,形成一层微弱的黄光屏障。
噗噗噗噗!
无数青铜碎片如同子弹般射入四周的岩壁、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深深嵌入其中!幽蓝的能量流扫过之处,岩石表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白霜!
一块巴掌大的、边缘如同刀锋般锐利的青铜碎片,旋转着、呼啸着,以刁钻的角度,狠狠射向祭坛后方那片翻滚着血咒煞气的阴暗角落!
嗤!
一声轻响,如同利刃划破纸张。
只见角落阴影里,一个紧贴在潮湿岩壁上的、仅有巴掌大小的惨白色纸人,被这块激射而来的青铜碎片瞬间贯穿!纸人薄薄的身体被撕裂成两半!
那纸人画得极其简陋,寥寥几笔勾勒出人形,但那双用朱砂点出的眼睛,却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恶毒和窥视感。此刻,纸人被碎片撕裂,轻飘飘地从岩壁上滑落下来。
镜面爆炸的冲击波和碎片风暴终于平息。祭坛中央只剩下一个扭曲变形的巨大青铜镜框,镜面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空洞,散发出冰冷紊乱的空间波动。镜中那个恐怖的手术室世界,连同“陈玄墨”军官和完整罗盘,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胖子呢?!
陈玄墨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和喉咙里的血腥味,挣扎着抬起头,急切地看向祭坛中央。
只见那扭曲的镜框下方,一个肥胖的身影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正是胖子!他身上的衣服被镜面爆裂的能量撕扯得更加破烂,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被细小碎片划出的血痕,整个人灰头土脸。
“胖子!”陈玄墨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抓住胖子的肩膀。
“唔…呃…”胖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艰难地睁开被灰尘糊住的小眼睛。眼神先是涣散迷茫,随即聚焦在陈玄墨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恐,手脚并用地往后猛缩:“别…别过来!别切我!墨哥…不!太君…饶命啊!”
显然,镜中那地狱般的经历,已经成了他新的噩梦。
“是我!陈玄墨!没事了!那鬼镜子碎了!”陈玄墨用力按住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胖子愣愣地看着陈玄墨,又看看周围狼藉的祭坛和那个扭曲的空镜框,眼中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巨大委屈和后怕,嘴唇哆嗦着:“墨…墨哥…吓…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真要成切片了…”
“咳咳…”老鱼头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的目光猛地定在祭坛后方地面——那被青铜碎片撕裂成两半的惨白纸人,正静静躺在湿冷的岩石上。
老鱼头快步走过去,用一根枯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纸人残骸。当他的目光落在纸人其中一片残肢上时,浑浊的眼珠子猛地一缩!
那片巴掌大的残破纸片上,用极其细腻的笔触,印着一个清晰的图案——那是一座西式教堂的尖顶玫瑰窗!彩色玻璃拼花的图案精致而诡异,在纸人惨白的底色上显得格外刺眼。而在玫瑰窗图案的下方,还印着一行细小的、扭曲的拉丁文字母,像是某种签名或标记。
“澳门…圣方济各堂的玫瑰窗…”老鱼头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纸人…是降头术的‘耳目’!有人在通过它…看着我们!”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射向祭坛后方那片深邃的黑暗,枯瘦的手指死死捏紧了那片印着教堂图案的纸人残肢。地下空间死寂一片,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和潭水偶尔翻涌的咕嘟声,沉重地压在心头。镜界破碎的余威仍在空气中留下冰冷的刺痛感,胖子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镜中那冰冷的束缚带和手术刀的寒光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
“澳…澳门?”胖子惊魂未定,声音带着哭腔,“又是那鬼地方?!”
陈玄墨抹掉嘴角的血迹,胸口的胎记依旧灼热,但那股被镜中“自己”凝视的冰冷恶心感却挥之不去。他撑着陨铁匕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老鱼头手中的纸人残片——那彩色玻璃玫瑰窗的图案精致而冰冷,透着异域的邪气。
“不止看着,”陈玄墨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杀伐决断的狠意,“怕是早就等着了。”
就在这时,他掌心中那块一直紧握着的青铜罗盘碎片,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灼热!这一次的热度远超之前,如同烧红的炭块,烫得他掌心皮肉几乎要发出滋滋声!碎片上那些黯淡的纹路瞬间亮起刺目的乳白色光芒,疯狂震颤,仿佛要挣脱他的掌控!
“呃!”陈玄墨闷哼一声,死死攥紧碎片,灼痛顺着手臂直冲心脏,与胎记的灼热猛烈对冲,几乎让他窒息。
碎片的光芒不再是稳定的指引,而是剧烈地明灭闪烁,最终死死地、笔直地指向祭坛后方那片被镜面爆炸波及、此刻正翻滚着浓郁血咒煞气的黑暗角落!
“嗬…嗬…”
一阵低沉、粘腻,仿佛无数濒死野兽在喉咙里挤压出的喘息声,毫无征兆地从那片翻滚的暗红雾气中传来!
紧接着,一个庞大的、扭曲的轮廓,在血雾中缓缓凝聚、蠕动。
借着罗盘碎片爆发的乳白强光,三人终于看清了那东西!
那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由无数具高度腐烂、粘合在一起的尸体堆砌而成的恐怖聚合体!这些尸体穿着破烂的日军军服和劳工的麻布衫,肢体以各种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交缠,形成了一头臃肿不堪、不断滴落着黑色粘液的“尸山”!尸山最上方,七八颗溃烂得露出白骨的头颅挤在一起,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地“盯”着祭坛上的三人,腐烂的嘴巴开合着,发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座蠕动尸山的正前方,由几具尸体手臂强行扭合而成的“前肢”末端,并非爪子,而是紧紧握着一柄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浓烈血腥和怨气的日军指挥刀!刀尖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股比之前任何尸臭都要浓烈百倍、混合着血腥、内脏腐败和化学药剂残留的恐怖恶臭,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扑面而来!
“呕…”胖子刚劫后余生,闻到这味道,直接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血咒…尸傀!”老鱼头脸色灰败,浑浊的眼中爆出骇然的光芒,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赵金福…还有那降头师…把这里战死的鬼子…和被害的劳工…用血咒炼成了这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座庞大的尸山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由无数痛苦嘶嚎重叠而成的咆哮!
轰!轰!轰!
它动了!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魔神,迈动着由无数残肢断臂组成的“巨腿”,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祭坛中央的三人,发起了狂暴的冲锋!沉重的脚步每一次落下,都震得整个地下空间簌簌发抖!那柄锈蚀的指挥刀高高扬起,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目标直指刚刚站起的陈玄墨!
刀未至,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死亡腥风,已然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