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尸天灵盖上的青铜罗盘碎片发出温润但倔强的乳白微光,死死抵抗着核心区涌来的幽绿辐射。它深陷的眼窝里,两点冰冷的幽绿光点像毒蛇一样死死盯住陈玄墨!那根枯槁的手指带着浓烈的怨恨,直直地指着他!
“擅…动…者…绝…” 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声音再次从棺材里挤出,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包裹住陈玄墨!他浑身汗毛倒竖,如同掉进冰窟!
“救命啊——!!” 胖子吓得魂都没了,闭着眼睛,更加拼命地嘶吼起他那乱七八糟的“经文大杂烩”,声音嘶哑破音,在机器的轰鸣中显得又惨又滑稽。
那干尸似乎被胖子这求生欲爆棚的乱吼短暂干扰了一下,抬起的枯指微微一顿,眼窝里的幽绿光芒也闪烁不定。但它指向陈玄墨的意志极其坚定,那怨毒的目光和手指,如同锁定猎物的毒刺,没有丝毫偏移!
陈玄墨心脏狂跳,左手腕的七星印记灼痛得钻心,左胸的胎记也滚烫起来,与干尸天灵盖上的罗盘碎片隐隐呼应。他知道,这干尸,或者说它残存的意志,把他当成了触动机关、惊扰此地的入侵者!那句“擅动者绝”的警告,即将化作雷霆一击!
就在这时,干尸那直直指向陈玄墨的枯指,极其缓慢、却又无比精准地,向下移动了一寸!指尖不再对着陈玄墨的眉心,而是指向了他…胸口心脏的位置!
更确切地说,是指向了他左胸衣服下,那块滚烫的胎记!
与此同时,干尸那深陷的眼窝里,两点幽绿的光芒猛地炽亮了一瞬!仿佛带着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惊愕?是确认?还是…更深的怨毒?
“呃…啊…” 干尸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仿佛锈铁摩擦的嗬嗬声。它那只指向陈玄墨胸口胎记的枯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天灵盖上那块罗盘碎片发出的乳白光芒也随之明灭不定,似乎内部的意志正在激烈地冲突!
“墨…墨哥…它…它指你胸口干啥?” 胖子一边闭眼乱吼经文,一边从指缝里偷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陈玄墨也惊疑不定。这干尸认出他的胎记了?这胎记和罗盘碎片同源,难道让它产生了某种感应?
没等他想明白,那干尸颤抖的枯指猛地一收!不再指向陈玄墨,而是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仿佛用尽最后力气的决绝,指向了棺材内部——它自己盘坐的双腿之间!
陈玄墨和胖子的目光顺着那枯指的指向看去。
在干尸盘坐的双腿之间,紧贴着棺底的地方,似乎压着一个东西。刚才因为角度和幽绿辐射光的干扰,他们都没注意到。
那东西不大,呈圆形,边缘被干尸破烂的道袍下摆盖住了一部分。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干涸的暗红色粘液,看不真切,但隐约能反射出一点幽绿的光芒。
像是一面…铜镜?!
“镜…镜子?” 胖子也看到了,小声嘀咕。
就在两人惊疑的目光聚焦在那疑似铜镜的东西上时,异变再生!
核心区那失控的“龙髓”抽取装置,因为传动轴断裂导致的能量失衡,猛地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幽绿光芒!一股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冲击在槐木棺材上!
“嗡——!!!”
棺材剧烈震颤!那干尸天灵盖上的罗盘碎片光芒急剧闪烁,仿佛在哀鸣!盘坐的干尸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噗!”
一口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暗黑色液体,从干尸微张的口中喷了出来,正好喷溅在它双腿之间那面被灰尘覆盖的铜镜上!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那暗黑色的粘液接触到铜镜表面的瞬间,竟然没有滑落,而是如同活物般迅速渗了进去!铜镜表面覆盖的厚厚灰尘和污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消失!
眨眼之间,一面边缘雕刻着复杂云雷纹、直径约一尺的古老铜镜,清晰地显露出来!镜面光滑无比,此刻却并非映照出眼前的景象,而是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内部光影流转!
“镜…镜面亮了!” 胖子忘了念经,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诡异的铜镜。
陈玄墨也死死盯着镜面。只见那朦胧的光影迅速凝聚、清晰,竟然显现出了一幅动态的画面!
画面里没有声音,却异常真实: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地点赫然就是王家祖坟所在的白虎山南坡!山坡上,几十个穿着民国短褂、浑身泥泞的汉子,正喊着号子,艰难地移动着一口巨大的、漆成黑色的槐木棺材!棺材的样式,和他们眼前这口一模一样!正是“移花接运棺”!
而在人群最前方,指挥着众人的,是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身形清瘦、面容刚毅的中年道士。他左手托着一个完整的、闪烁着柔和青光的青铜罗盘,右手不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引导着棺材移动的方向和方位。
陈玄墨的目光死死锁定那道士手中的青铜罗盘——那纹路,那形状,与他左胸的胎记完全一致!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完整罗盘!
紧接着,画面一转:
还是那个道士。地点却换成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空间——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巨大钢铁机器所在的地方!只不过画面里的机器是崭新的,还没有锈蚀,巨大的齿轮和链条安静地停放着。道士独自一人,站在机器核心区那片厚重的防护钢板前,脸色凝重至极。
他咬破了自己的中指,用自己的血,在冰冷的防护钢板上飞快地画着一个极其复杂、充满玄奥力量的巨大符咒!符咒的中心,正是他手中那完整的青铜罗盘虚影!
符咒画成的那一刻,青光暴涨!整个地下空间仿佛都震动了一下!机器核心区隐隐传来一阵不甘的咆哮和锁链挣动声,随即被符咒的力量强行压制下去!
画面再转:
地点似乎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祠堂里。还是那个道士,但此刻的他脸色灰败,嘴角带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受了重伤。他面前站着几个人,穿着打扮像是乡绅富户,为首的是一个面容与胖子有几分相似、眼神却透着精明和贪婪的中年人(胖子曾祖父?)。
道士将手中的青铜罗盘,极其郑重地递给了那个为首的中年人。同时,他另一只手递过去一卷用黄绸包裹的古籍。道士嘴唇翕动,似乎在交代着什么,神情严肃而悲怆。
那为首的中年人接过罗盘和古籍,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感激,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觊觎和算计!
画面最后定格:
道士独自一人,回到了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回到了那口“移花接运棺”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外面(仿佛透过岩层看到了什么),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一丝…深深的忧虑。然后,他毅然决然地打开了棺盖,自己躺了进去!躺进去之前,他将那面雕刻着云雷纹的铜镜,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胸口。
棺盖缓缓合拢…画面陷入一片黑暗。
铜镜里的光影消失了,重新变得晦暗。但刚才那无声的画面,却如同惊雷,在陈玄墨和胖子脑海中炸开!
“移棺接运”的真相!
守护龙脉的符咒!
完整的青铜罗盘!
罗盘和《撼龙经》交给了胖子曾祖父!
而最后躺进这口“撼龙护脉枢”棺材的,正是那位以身镇守龙脉的风水师——他自己的尸身!
“那…那道士…就是棺材里这位?”胖子看着棺材里那指向铜镜后便僵住不动、眼窝幽光黯淡下去的干尸,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是他!”陈玄墨声音低沉,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终于明白那句“擅动者绝”的含义——不是恶毒的诅咒,而是一位守护者以生命发出的最后警告!他更明白了干尸为何指向他的胎记,又为何指向铜镜——它认出了同源的罗盘气息,并以最后的残念,向他们展示了当年的一切!包括…罗盘的下落!
就在两人心神剧震,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时——
“嘎吱——嘣!!!”
又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从失控的机器方向传来!一根连接着核心区的粗大液压管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终于不堪重负,猛地爆裂开来!
嗤——!!!
一股墨绿色的、散发着刺鼻腥臭和浓郁辐射气息的粘稠液体,如同高压水枪般,从破裂的管道口狂喷而出!液体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和腐蚀性,如同一条绿色的毒龙,朝着陈玄墨、胖子以及他们身后的棺材三角区,狠狠席卷而来!
所过之处,地上的金属碎片和骸骨残骸发出“嗤嗤”的声响,瞬间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致命的辐射液!比光雾更直接、更恐怖的死亡洪流!
“躲开!!”陈玄墨瞳孔骤缩,厉声嘶吼!他下意识地就想拉着胖子往旁边唯一的空隙——棺材与扭曲钢架形成的夹角更深处挤!
然而,那墨绿色的腐蚀液柱速度太快!覆盖面太广!眼看就要将两人连同那口棺材一起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避无可避的瞬间——
“嗡!”
那面放在干尸胸口的古老铜镜,仿佛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镜面猛地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是显现影像的水雾光,而是一道凝练的、如同实质的乳白色光柱,猛地从镜面中心喷射而出!
光柱精准地迎上了狂喷而来的墨绿色腐蚀液柱!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刺耳的灼烧声瞬间响起!光柱与液柱猛烈碰撞,爆发出大团大团墨绿色的烟雾!烟雾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辐射,迅速弥漫开来!
铜镜发出的乳白光柱极其顽强,死死顶住了腐蚀液的冲击,将其大部分挡在了三角区之外!但光柱本身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稀薄!镜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墨哥!镜…镜子快撑不住了!”胖子惊恐地看着那不断变暗、布满裂纹的镜面。
陈玄墨也看到了。这面风水师留下的铜镜,正在用最后的力量保护他们!但显然无法持久!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猛地扫过被光柱挡在外面的墨绿色腐蚀液。一部分液体被光柱蒸发,但更多的则溅射开来,流淌在冰冷的地面上。其中一股细流,恰好绕过光柱的阻挡,淌到了那口巨大槐木棺材的底部。
嗤嗤…棺材底部接触液体的地方,冒起一股青烟,木质迅速被腐蚀变黑!
等等!棺材底部?
陈玄墨脑中灵光一闪!棺材!这口“撼龙护脉枢”的棺材!风水师最后躺进去的地方!它本身,是否就是一件强大的法器?是否…能抵御这辐射腐蚀?!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他猛地看向胖子,吼道:“胖子!推棺材!把它推到前面挡住!”
“啊?推…推棺材?!”胖子懵了,但生死关头,也顾不上多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嚎叫一声,也忘了腿上的剧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蛮力,用他那肥胖的身体,狠狠撞向棺材尾部!
陈玄墨也同时发力,双手死死抵住棺材侧面,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推!
槐木棺材沉重无比,但在两人拼死的合力下,竟然真的被推动了!沉重的棺体在布满碎骨和金属碎片的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一点点地挪向三角区的外侧,挡在了那面快要碎裂的铜镜前面!
就在棺材堪堪挡在铜镜前方的刹那!
“啪嚓——!”
铜镜再也支撑不住,镜面彻底碎裂!乳白色的光柱瞬间消失!
失去了阻挡的墨绿色腐蚀液柱,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冲击在刚刚挪过来的巨大槐木棺材上!
嗤——!!!
浓烈的白烟和刺鼻的焦臭味瞬间弥漫开来!棺材头部被腐蚀液正面冲击的部位,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厚实的槐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碳化、凹陷下去!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这口看似普通的槐木棺材,竟然真的挡住了这恐怖的腐蚀液柱!虽然被腐蚀得面目全非,但并未像地上的金属和骸骨那样瞬间溶解穿透!棺材内部,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抵抗着腐蚀!
“挡住了!墨哥!挡住了!”胖子又惊又喜,激动得大喊。
陈玄墨也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棺材能挡住一时,能挡住源源不断的腐蚀液冲击吗?而且,核心区的幽绿光芒越来越盛,整个机器都在发出濒临彻底解体的恐怖呻吟!
必须找到出路!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被腐蚀液冲击得一片狼藉的棺材头部。忽然,他的视线定住了!
在棺材头部被腐蚀得最严重、几乎碳化的地方,厚厚的焦黑木炭剥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一层暗青色的、非金非玉的奇异材质!那材质在幽绿辐射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上面似乎还刻着极其细密的纹路!
更让陈玄墨心脏骤停的是,那露出的暗青色材质上的纹路,在腐蚀液残留的墨绿色荧光映照下,竟然隐隐构成了一幅…地图的轮廓?!
那地图的线条极其复杂,勾勒出山脉、河流…而在山脉的中心位置,一个醒目的标记赫然在目!
那标记的形状…陈玄墨太熟悉了!正是香港中银大厦那独特的、如同利刃般直插天际的侧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