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来到听竹轩,黛玉早知道她来是什么意思,周嬷嬷满脸堆笑道:“二姑娘,您不用理那老太太,她也是想贪些你的宝贝。”
黛玉听了周嬷嬷的话,也忍不住笑,谁能想到这位周嬷嬷,真的成了她们林府的人了,现在感觉比当初对老太太还忠心呢。
黛玉道:“周嬷嬷,你回去和老太太说,表哥成亲,我一定会送贺礼的。”说完又调皮地眨眨眼睛。
周嬷嬷:看我们二姑娘,多可爱啊…..老奴这颗心啊……
周嬷嬷自然按照黛玉说的回了贾母的话,贾母是暂时放心了。
为什么暂时放心?
贾母:那丫头蔫坏蔫坏的,谁知道她能干出点啥事?
黛玉:那你还巴巴地让我送贺礼?……就是矫情!
贾母虽忌惮黛玉的通透,却仍存着几分心思,盼着她能为宝玉的婚事送上一份体面的贺礼,既想借着黛玉的身份撑场面,又想拿捏住这桩礼数,让旁人挑不出错处。
黛玉自然不会驳了这表面的礼数,她素来是个促狭的,可对着案上的纸笔,却难得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贺礼既要新奇,又要有用,更要合着这桩婚事的“分寸”,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更不能落了俗套。
黛玉:一定要送个让她们“终身难忘”的贺礼!
正思忖间,迎春、探春、惜春联袂而来,见她对着空落落的礼单蹙眉,便笑着问:“林妹妹这是怎么了?竟愁成这样,可是有什么难事?”
黛玉抬眼,将贾母盼她备礼的事说了,末了轻叹:“送什么好呢?既要合礼数,又不能显得刻意,实在费神。”
三春闻言,都笑了起来。
现在三人早被贾赦归于自己名下,连学名都起了,迎春名贾琪、探春名贾琳、惜春名贾瑶,皆随着兄弟,以示郑重!
三人名字皆是珍贵的美玉,贾赦暗戳戳地想:就贾宝玉是玉?我们都是玉!气死你个老虔婆!
如今府里的人私下早已知晓宝玉的隐疾,虽碍于规矩不好明说,却也忍不住偷偷打趣了几句。
探春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姐姐何须愁?咱们姐妹几个,早都备好了,保准既体面,又‘合时宜’。”
黛玉听着她们话里的戏谑,眼睛忽然一亮,转头对身旁的雪雁吩咐道:“快去蘅芜苑把“上次江南送来的那尊玉雕”找出来——就是那尊一人高的‘麒麟送子’玉雕,快些取来。”
雪雁应声而去,黛玉长舒一口气,似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可算能送出去了,那玉雕摆在那里,实在太占地方,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三春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哪里是普通的贺礼,分明是藏着最不动声色的戏谑!
那“麒麟送子”的寓意,偏撞上宝玉的隐疾,既合了婚娶的吉礼,又暗戳戳点破了二房的难堪,可不就是心有灵犀的妙处。
惜春抿着嘴笑:“还是姐姐想得妙,这礼送出去,既挑不出半分错处,又够二房噎上好一阵子。”
迎春也点头:“既体面,又不违心,再好不过了。”
探春更是拍手:“咱们的礼,合在一处,倒成了这桩婚事里,最有意思的光景。”
几人说笑间,雪雁已领着小厮将那尊玉雕抬了过来。
麒麟昂首,足下踩着祥云,做工精巧,一人多高的体量摆在屋里,竟占了半间屋子的光景。
黛玉看着它,只觉心里敞亮,先前的纠结一扫而空:“就它了,大婚那日,让人抬去怡红院,也算全了我这表亲的礼数。”
黛玉:必须挑个大的,让她们没地方收!
三春围着玉雕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得这贺礼选得妙。
荣国府二房越是想藏着掖着,她们偏用最直白的方式,送一份最“应景”的礼,既不撕破脸,又让对方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是真正的不动声色,却又字字诛心。
而此时的荣庆堂,贾母还在盘算着黛玉会送何等贵重的贺礼,全然不知,一份看似吉庆的玉雕,即将成为宝玉大婚当日,最让二房难堪的“惊喜”。
忠顺亲王府的暖阁里,熏香袅袅,刚解禁的忠顺亲王斜倚在软榻上,怀里搂着千娇百媚的尤三姐,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她的鬓角,眼底却翻涌着冷冽的精光。
他心里暗恼自家兄长忠勇亲王,自己被禁足多日,受了这等折辱,那忠勇亲王竟还按兵不动,这般畏首畏尾的性子,岂能成大事?
尤三姐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娇笑着偎进他怀里,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王爷,奴婢听说那荣国府的贾宝玉,竟和桂花夏家的夏金桂定了亲,眼瞧着就要成亲了。”
“反正您刚解禁,左右无事,不如咱们去凑凑热闹,玩玩儿?”
她话音里藏着未熄的怨怼,只想借着这桩婚事,搅闹一番,报昔日之仇。
忠顺亲王挑眉,想起近来府中清闲,也觉这桩荒唐婚事颇有可乘之机,便捏了捏她的下巴:“好,大婚那日,本王便带你去,倒要看看荣国府的这场喜事,能办得多风光。”
而被弟弟暗自吐槽的忠勇亲王,此刻正身处王府深处的密室,与刚辗转逃到京城的甄应嘉相对而坐。
密室里烛火昏沉,忠勇亲王想起屡次破坏自己计划的林蒹葭,脸色便沉了下来:“那林家的大姑娘,实在碍眼得很,若不是她,江南的事何至于败得这般快!”
甄应嘉忙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主子,属下的身家性命,如今都全寄托在您身上了,只求您能一举成事。那林蒹葭既是林如海的掌上明珠,又是贾赦的后辈,若能将她拿捏在手里,便能掣肘林、贾两府,断了他们的臂膀!”
忠勇亲王重重叹了口气,指尖敲着桌案,满是无奈:“本王何尝不知?可如今箭在弦上,此事已筹备多年,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算计那林蒹葭?”
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先顾着眼前的大事要紧!待事成之后,别说一个林蒹葭,便是整个荣国府、林府,也都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