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牛憨厚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无奈，老老实实地将一沓更详细的采购流程表和供货方的单子推到灵小小面前，指着上面的条款解释道：“灵小友……啊，不对，灵前辈，俺都仔细核对过了，这些流程跟报价，在市面上都算是公道的，没有发现虚报冒领。主要是几样关键的东西，人家不愿意收布盾，只认灵石。”
他一项项指给灵小小看：“您看这个，一次能吊起十万斤货物，港口必须得配备至少十套吧，还有配套的加固符文和操控核心，这东西是天工坊的专营产品，人家招牌大，从来只收灵石。还有港口防护阵法的几个关键节点部件，需要能抵御金丹期以下攻击和一定程度的海兽侵扰，也是指定要用灵石交易。再有就是一批紧急从冻海商路调运过来的特种抗寒，抗腐蚀的建筑灵材，卖家是西联邦的商队，他们也只认灵石……这些都加起来，可不就这个数了么。而且这还不是全部，之后等设备到位安装、阵法调试完成，还有几笔尾款也要用灵石支付……”
灵小小对赵大牛自然是信任的。这家伙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一笔一笔账目记得清清楚楚，最大的缺点也是死脑筋，认准了流程和规矩就绝不妥协，不会弄虚作假，也不会变通讲情面。把财政账户交给他，至少能保证钱是怎么出去的明明白白，不至于被人中饱私囊还糊弄过去。
“你继续忙吧，账目仔细核对清楚，该付的按契约及时付，不该付的一分也不能多。”灵小小挥挥手，示意赵大牛可以离开了，“我先静一静，想想办法。”
赵大牛应了一声，抱起那堆沉重的报告，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留下灵小小一人对着桌面上摊开的几份核心支出清单发呆。
钱钱钱，什么东西都要钱！建设要钱，养人要钱，维持领地基本运转要钱，应对可能的麻烦更要钱！眼看着账户上那原本就不算丰厚的数字，每天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这种只出不进，坐吃山空的感觉，让她心里一阵阵发紧。
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罗亚一年中最可怕的绝冬月了。届时，来自极北的超级寒潮将会席卷整个冻海沿岸，暴风雪连绵，气温骤降到能冻裂钢铁的程度，海上冰封千里，绝大部分经济活动都将陷入停滞。
领主府需要提前储备海量的御寒物资、加固房屋、安排赈济，还要维持必要的防御力量以应对可能因极端天气而躁动的妖兽或流民……那又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开支！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种只进不出的财政状况必须尽快改变！开源节流，关键是开源！
罗亚这块地，除了潜在的贸易税，还能从哪里变出灵石来？或者说，在贸易真正繁荣起来，带来稳定税收之前，她能干些什么来快速回血，至少缓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灵小小逐渐开始以一个真正的掌权者，而非仅仅是拥有修为和头衔的修士那般，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特区、新城、港口、六大家族、东联邦的态度……这些要素不再是孤立的麻烦或机会，而是交织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复杂棋局。
这个特区政策，是不是下得有些草率了？她心中掠过一丝自我怀疑。或许，应该等到绝冬月过去，利用灾后重建的需求和人心思变的时机，再顺势推出，阻力可能会小一些，准备也能更充分？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她果断摁了下去。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人，已经从姜财那里忽悠来了，正在路上；设备，已经跟各家供货商谈好了，甚至预付了部分款项；新城区的工地已经开工，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数张嘴巴等着工钱吃饭。
现在如果突然叫停，暂缓政策，造成的损失只会更大，不仅是经济上的违约赔偿，更是信誉和士气的崩塌，届时她这个领主将更加威信扫地，再想推动任何变革都会难上加难。
灵小小啊灵小小，你会有办法的。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左清在资源极度匮乏的极端环境下，都能生生养出一个的棋城，靠的绝不仅仅是修为。
你所在的罗亚，环境比她好太多了！好歹还有正经的港口、有冻海商路经过、有基础的城镇和人口，更重要的是……等等！
灵小小的思绪猛地一顿，像是黑暗中擦亮了一根火柴。
对了！罗亚并不是一无所有！除了潜在的口岸贸易，它还有一样实实在在的、埋在地下的财富，大量的各类矿产！这些矿藏的开采和经营，一直以来也是罗亚经济的重要支柱之一，只是她之前被领主府的烂账和建设开销弄得焦头烂额，竟然一时忽略了这块！
一想到这里，灵小小眼神骤然一亮，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迅速与姜财紧急联络。
片刻后，姜财的声音带着一丝刚刚结束忙碌的疲惫和疑惑传来：“灵姐？又出什么事了？我这边正忙着调派人手和物资呢……”
“姜财，有个大生意，你做不做？”灵小小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兴奋。
“大生意？”姜财的声音警惕起来，以他对灵小小的了解，她口中的大生意往往伴随着不小的麻烦，“你先说说看。”
“我要将罗亚境内已探明储量最大，开采条件最好的那两个矿区，未来十年的独家开采权，一次性打包卖给你们百宝商会！”灵小小语速很快，“价格可以谈，但必须用灵石结算，而且要快！”
“啥？！”通讯的那头传来姜财明显拔高的声音，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紧接着是器物碰撞的轻微声响，姜财似乎栽了个跟头，“你……你要把罗亚最大的两个矿区未来十年的开采权卖给我百宝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