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小鬼头，以后这里就归你了。”灵小小拍了拍天明的脑袋。嗯，传道之事暂且搁置，也该干点正事了。她环顾这间破旧却因一盆炭火而有了生气的教堂，继续道，“你以后就在这里帮我看着吧，打扫打扫，别让火灭了，有人来的话……就照我教你的那些招呼着。”
传道的计划，或者说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已经失败了。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这段时间的“授课”，与其说是布道，不如说是对自己内心最后一点天真念想的消磨。现实给了她清醒的一课：没有什么思想、理念，能够单纯依靠语言和演讲就能广泛传播、深入人心。思想的种子，需要合适的土壤，更需要背后有足够强大的武力、利益或权威作为灌溉和保护的根基，才能生根发芽，乃至茁壮成长。
能有天明这么一个被她强迫的小听众，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在她看来，已经算是一种微小的成功了。
人也差不多该到了……她神识微动，感应到领主府那边，赵大牛已经带着整理好的第一批文书在等候。
赵大牛这人，老实本分，甚至有些刻板，最大的优点就是做事一丝不苟，最大的缺点也是不懂变通。让他直接管理分内的文件流转，账目核对这些需要细致和耐心，规则明确的事情，再合适不过。
至于那些狐狸们嘛……修为是够的，潜伏、变化、探听消息的本事也不缺，可惜终究是异类，在罗亚这人族为主的地界，尤其是官方台面上，目前还上不得台面。让它们悄无声息地分布在罗亚各处，特别是六大家族势力盘踞的区域和重要的港口、市集，作为自己的眼线和暗手，倒是物尽其用。
灵小小此刻已经回到了那间被她简单布置过的静室之中。
“吱吱吱！”
正是被关了许久的千八百万。小家伙绿豆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锋利的门牙闪烁着寒光，看样子是憋狠了。
(▼皿▼#) 你咋不关死我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咔！”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传来。
千八百万保持着扑咬的姿势僵在半空，随即“啪嗒”掉在桌面上，用小爪子捂住嘴巴，疼得浑身绒毛都炸开了，眼泪汪汪。它忘了，自己现在才炼气十层，而眼前这个无良主人，已经是实打实的金丹真人。
它的牙口再好，也咬不动金丹修士那经过灵气千锤百炼的皮肤，何况灵小小压根没躲，纯粹是它自己撞上了铁板。
灵小小看着桌上疼得打滚的小家伙，也不在意，伸手捏着它的后颈皮提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千八百万兀自气愤地扭动着，但不敢再下嘴了。
“嗯……脾气见长，胆子也肥了。”灵小小自言自语般说着，开始思考。把这家伙用资源堆到筑基期，对她来说并不难。
其小巧灵活的体型、钻地打洞的能力、以及达到一定修为后更加隐秘的遁术，用于潜入、窥探、盗取情报或小型关键物品，倒是挺合适的……
虽然这老鼠性格有点坑，贪吃又胆小，还记仇，但用好了，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算了，先不想这些。灵小小将龇牙咧嘴的千八百万暂时放到一旁，任它在桌上蹦跶发泄。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之前和姜财谈好的政策框架落实下去，形成正式的公告和可执行的细则。不然，就真成了空口白牙忽悠姜财，只收钱不办事了。姜财那边的人手和前期资源一旦到位，这边必须要有相应的接口和规则承接，否则乱象一生，前期投入可能就打水漂了。
她铺开特制的羊皮纸，拿起笔，开始凝神书写。笔下流淌出的，不仅仅是文字，是墨水，更是权。
上位者轻飘飘的一句话，对底层的民众对区域的格局来说，往往就意味着变天了。
“末水特区设立暨开放口岸暂行管理办法……”
“关于鼓励商贸、规范进出口税收的公告……”
“新城区域建设规划及用工招募令……”
一条条，一款款，虽然只是初步框架，但已经勾勒出一个与以往罗亚沉闷封闭氛围截然不同的未来图景。这其中涉及的利益调整、权力重新分配、乃至生活方式的改变，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缓缓渗透进罗亚的每一个角落。
末水城开始动起来了。依据规划，在旧城以东、靠近条件相对较好的深水湾区域，划出了大片的新城区建设用地。
官府的告示贴了出来，招募大量的工匠、力夫，待遇从优，以布盾结算。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城，吸引了众多生活困顿或想多挣点钱的平民。沉寂许久的码头区也开始热闹，有穿着不同于罗亚本地服饰的工匠模样的人，在测量、划线，讨论着什么。
开放进出口、建立特区，并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可以做到的。采购大型的装卸法器、加固和拓宽港口泊位、建立具备防护和检疫功能的仓储区、规划出清晰的货物通道和查验场地……这一切，都要钱，都要人，而且很多是罗亚本地缺乏的技术和人手。
没过几天，当赵大牛抱着一摞厚厚的财政报告，走进灵小小的静室时，灵小小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
“啥玩意儿？这才开始动工两周，光是前期采购，预付工钱和定金，这就拨出去五十多亿布盾了？”
灵小小指着报告上一行醒目的数字，声音都提高了少许。她知道建设烧钱，但没想到烧得这么快，这才两周就五十多亿……
“算了……”她揉了揉额角，自我安慰，“灵石本来就不多，能用布盾结算的尽量用布盾，总好过直接消耗灵石。”
布盾可以通过税收、贸易顺差等方式慢慢回收，而灵石是修行的硬通货，用一块少一块，补充起来困难得多。
然而，她的目光往下移，又定住了。“这怎么还有两万多中品灵石的支出？！”
这笔数目对现在的她来说，可不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