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宫宴持续到深夜,方才渐近尾声。烟火表演结束后,殿内殿外的气氛依旧热烈,但多了几分酒酣耳热后的慵懒与随意。
萧彻显然心情极好,多饮了几杯,俊美的脸庞上染了一层薄红,平日里锐利深邃的眼眸,此刻也柔和了许多,眼波流转间,总是不自觉地黏在身旁的沈清弦身上。
沈清弦因怀着身孕,只是略略用了些清淡的饮食,以茶代酒,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她看着萧彻那难得外露的、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兴奋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柔软。
席间,有大臣起身敬酒,说了一番歌功颂德、祝愿帝后白头偕老的祝词。萧彻听得龙心大悦,竟直接端起酒杯,侧身对沈清弦道:“皇后,来,与朕同饮此杯,谢过爱卿吉言。”
他忘了她不能饮酒。
沈清弦微微一愣,尚未开口,萧彻自己先反应了过来,一拍额头,失笑道:“瞧朕,高兴糊涂了。”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顺手拿起沈清弦面前那杯她一直未动的茶水,也一口喝干,动作自然无比,仿佛本该如此。
他将空了的茶杯亮给那位大臣看,爽朗笑道:“皇后的份,朕代饮了!”
那大臣受宠若惊,连声道:“陛下与娘娘鹣鲽情深,实乃大雍之福,臣等之幸!”
这一幕,被席间许多有心人看在眼里。陛下对皇后的爱护与亲近,已然到了毫不避讳、融入骨血的地步。
又过了一会儿,御膳房上了一道新做的点心,是仿照江南风味制作的莲蓉酥,做得小巧精致,甜而不腻。萧彻尝了一个,觉得味道甚好,便很自然地用筷子夹起一个,侧身递到沈清弦唇边,低声道:“这个不腻,你尝尝看?”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声音也压得低,带着一种夫妻间的亲昵。沈清弦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脸颊微微泛红,在众人或明或暗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头想躲开。
萧彻却执拗地举着筷子,眼神带着些许醉意和不容拒绝的坚持,甚至还微微蹙了下眉,仿佛在说“快吃”。
沈清弦无奈,只得微微张口,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小口。
酥皮在她唇边碎裂,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角。
萧彻看着她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眸光骤然深暗了几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收回筷子,将自己手中剩下的半个莲蓉酥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目光却始终未曾从她脸上移开,那眼神炽热得几乎能将她融化。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了几声压抑的低笑和更多的窃窃私语。那些原本还对帝后关系存有一丝疑虑的人,此刻也彻底信服。这哪里是相敬如宾?这分明是热恋中的爱侣才会有的亲密无间!
史官坐在角落的席位上,奋笔疾书,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他不仅要记录下这盛大典礼的流程,更要记录下这宴席间帝后自然流露的、足以流传千古的深情互动!这将是大雍历史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沈清弦被萧彻那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耳根发烫,忍不住在桌下轻轻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萧彻吃痛,却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顺势在桌下捉住了她捣乱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拇指还在她手背上暧昧地摩挲着。
“陛下……”沈清弦低声抗议,试图挣脱。
“别动,”萧彻握得更紧,借着酒意,将身子歪向她这边,几乎半靠在她身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般的无赖语气,在她耳边呵着热气,“朕头晕,靠着皇后歇歇……”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酒香,痒痒的。沈清弦身体微僵,看着他闭着眼、靠在自己肩头那副“我醉了我最大”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还是心软了,任由他握着她的手,靠着自己,只是悄悄调整了下坐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帝后之间这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甜煞了不知多少人。赵王妃周静婉看得直咧嘴,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赵王,低声道:“瞧见没?学着点!”赵王无奈地看了自己王妃一眼,默默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宴会最终在一种极度和谐、甚至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中落下帷幕。
萧彻似乎真的有些醉了,离席时,依旧紧紧牵着沈清弦的手,大半重量都靠在她身上,由她和内侍一同搀扶着,一步步走向后宫。
月光如水,将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拉得很长。
宫人们远远跟在后面,看着帝后相携离去的背影,脸上都带着由衷的笑容。
今夜之后,“帝后情深”将不再是一句空泛的赞语,而是镌刻在所有人记忆中和史官笔下的,最鲜活、最动人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