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几乎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周身萦绕着微弱圣光的菲比,赶到了“隅角”咖啡馆。还没进门,就能感受到里面与往日截然不同的低气压。
咖啡馆内,客人似乎被清场了大半,只剩下靠窗的那张最大的圆桌。月夜绫 优雅地端坐着,一身淡雅和服,正小口品着茶,身后站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女子,气场迫人。她对面的 叶雪 则像只被激怒的母狮,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怒视着月夜绫,旁边还放着她那个装着篮球的袋子,仿佛随时准备抄起来当武器。
林清许 脸色苍白地站在柜台后,紧紧攥着擦杯子的布,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无助。看到江淮进来,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但又因他身后跟着的菲比而眼神一黯。
“哟,主角终于到场了。”月夜绫放下茶杯,笑容温婉,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先是在江淮身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了菲比身上,“这位……就是最近传闻中,与江淮君关系匪浅的‘圣女大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她刻意加重了“圣女大人”几个字,语气里的讽刺毫不掩饰。
叶雪立刻调转枪口,对着江淮吼道:“小根班!你总算来了!这女人带着保镖跑来砸场子,非要见你的修女!还说什么是来‘友好交流’的!骗鬼呢!”
菲比安静地站在江淮身侧,对于月夜绫那充满敌意的审视和叶雪的火爆,她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她只是微微歪头,清澈的目光落在月夜绫身上,似乎在读取着什么。然后,她用她那特有的空灵嗓音,认真地对月夜绫说道:
“你的‘缘线’,充满了控制与占有的荆棘,捆绑他人,也刺痛自己。这并非……健康的连接方式。”
月夜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接、甚至可以说是“无礼”地指出这一点,而且是用这种非世俗的、仿佛在陈述客观事实的语气。
“呵呵,”月夜绫很快恢复常态,用扇子掩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小妹妹,说话可要当心。在这个世界,‘健康’与否,可不是由外来者定义的。更何况……”她目光转向江淮,语气变得危险,“随意触碰别人的所有物,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才不是你的所有物!”叶雪立刻炸毛。
江淮感到一阵头痛,他试图插话:“月夜老师,叶雪,你们都冷静一点……”
“代价?”菲比似乎只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她再次认真地看向月夜绫,周身那微弱的圣光似乎因为感知到“恶意”而本能地明亮了一丝,“依据我所理解的此世基本规则‘法律’,人身依附与强迫交易是禁止的。你所谓的‘代价’,缺乏法理基础。”
月夜绫:“……”她被这近乎“法盲”式的直球回应噎了一下。
叶雪倒是乐了,叉着腰:“听见没?修女小姐都说你违法了!”
月夜绫眼神冷了下来,她身后的两名黑衣女子上前半步,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牙尖嘴利。看来‘友好交流’是无法进行了。江淮君,你应该明白,有些界限,不是靠几句天真的话语就能逾越的。”
就在这时,菲比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并非攻击姿态,而是微微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极其柔和、不带任何攻击性的圣光如同涓涓细流般流淌而出,并非指向月夜绫,而是轻轻拂过在场所有人——月夜绫、她的保镖、叶雪、林清许,以及江淮。
这光芒如同清凉的泉水,瞬间抚平了空气中躁动的火药味,也奇异地缓和了每个人心中翻腾的激烈情绪。
月夜绫蹙起眉,她发现自己心中那股因被挑衅而升起的暴戾竟然被强行安抚了下去,这让她感到惊愕且不适。叶雪也感觉心头的火气像被浇了一盆温水,虽然还是不爽,但没那么想动手了。
“你做了什么?”月夜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尝试‘沟通’。”菲比平静地回答,收回了光芒,“激烈的情绪会阻碍信息的传递与理解。现在,我们可以进行更有效率的交流。”
她看着月夜绫,眼神依旧纯粹,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我感知到你的不安源于对‘失去控制’的恐惧,以及家族责任带来的压力。你将压力转嫁给江淮,但这并非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
她又看向叶雪:“你的保护欲源于正义感与亲近感,但过度的对抗会激化矛盾。”
最后,她甚至看向柜台后的林清许,目光柔和了一些:“你的恐惧源于对平静被打破的担忧,但沉默无法保护珍视之物。”
一连串精准的、直指核心的“诊断”,从菲比口中平静地吐出,没有评判,只有观察和陈述。她仿佛一个最高明的心理医生,瞬间剥开了每个人情绪的外壳,露出了里面脆弱或焦躁的内核。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江淮。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菲比那“观察”的能力,在不再用于“净化”审判后,变得何等犀利和……有效。
咖啡馆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月夜绫第一次收起了那副游刃有余的面具,眼神复杂地看着菲比,这个看似单纯无害的修女,比她想象的要难缠得多。这种直接作用于情绪和本质的“沟通”方式,让她所有的算计和威胁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叶雪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菲比说的好像……没错?她憋了半天,嘟囔了一句:“……要你管。”
林清许则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菲比的话。
菲比将目光重新聚焦回月夜绫:“我对江淮的‘守护’,不会影响你与他的既定‘契约’或‘联系’,只要该联系不违背他的基本意愿与安全。我的存在,旨在稳定‘扭曲’,减少因此带来的痛苦与混乱,这或许……也符合你期望的某种‘稳定’?”
她提出了一个近乎“共赢”的方案,虽然是以她自己的方式理解的。
月夜绫沉默了。她确实需要江淮的“存在”来达成某些目的,之前的逼迫是因为感知到失控的风险。如果这个修女真的能稳定江淮身上的混乱,似乎……并非完全是坏事?虽然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她非常不爽。
“……有趣。”良久,月夜绫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她站起身,深深地看了菲比和江淮一眼,“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彼此的位置了,江淮君,还有……菲比小姐。”
她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两名保镖,姿态依旧优雅地离开了咖啡馆。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叶雪看着月夜绫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菲比,挠了挠头:“……这就完了?感觉……好像打赢了,又好像没完全赢?”
林清许也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菲比一眼,虽然眼神深处依旧有一丝复杂。
江淮看着身旁气息似乎又微弱了一分的菲比,知道刚才那番“情绪安抚”和“本质洞察”对她消耗不小。他心中五味杂陈,有感激,有愧疚,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菲比转向他,眼神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认真,以及一点点等待评价的意味,轻声问:“这样……算是有效的‘沟通’吗?”
江淮看着她那纯净又带着点懵懂的眼神,再回想刚才她如何用最纯粹的方式化解了一场可能爆发的冲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这位堕天的修女,正在以她自己的方式,笨拙而又高效地,融入他这锅已然沸腾的胃酸乱炖之中。而未来的“沟通”场面,恐怕只会更加……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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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对峙暂告段落,菲比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化解冲突,初步展现了其“沟通”风格的威力,也为后续与其他女主的互动埋下了更令人期待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