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的声音并非通过信标传递,而是直接在这片被扭曲的梦境空间中轰然炸响,带着实质般的威压,让所有漂浮的梦境碎片如同被冰封般凝固,随即簌簌碎裂成漫天晶莹的粉末!
那道仿佛凝聚了永夜本源的光柱,精准地轰击在收藏家原本站立的位置,将他连同那把椅子以及周围的空间都湮灭成最基础的粒子!狂暴的能量乱流席卷整个剧院,将灰紫色的迷雾撕扯得七零八落。
江淮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余波逼得连连后退,不得不调动全部力量才能稳住身形,心中骇然。这就是伊丽莎白真正的力量?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仅仅是一道意念降临,就有如此威势!
然而,光柱散去,收藏家的身影却并未完全消失。在舞台另一侧的迷雾中,他的身形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闪烁了几下,重新凝聚,只是那身得体的西装边缘显得有些模糊,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他手中那个水晶球表面布满了裂纹,其中的景象也变得混乱不堪。
“真是……粗暴的问候方式,女王陛下。”收藏家的声音依旧悦耳,却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我只是在和你宝贵的‘钥匙’进行一场……友好的交流。”
“交流?”伊丽莎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杀意,“用你那套蛊惑人心的把戏,试图在我的仆从身上打下你的‘印记’?收藏家,你越界了。他的灵魂,他的痛苦,乃至他这把‘钥匙’的未来,都属于我。你,没有染指的资格。”
随着她的话语,那道撕裂穹顶的光柱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如同黑色冰晶般的符文,在空气中缓缓旋转,将整个剧院空间隐隐封锁,强大的压迫感牢牢锁定在收藏家身上。
江淮站在两者无形的交锋中心,感受着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气息碰撞,仿佛置身于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他明白了,伊丽莎白一直在密切关注,收藏家试图接触并“帮助”他的行为,触及了她的底线。
“属于你?”收藏家嗤笑一声,银色眼眸中光芒闪烁,修复着周身模糊的轮廓,“他是独立的个体,女王陛下,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何况,一把钥匙若只知道听从锁匠的摆布,又如何能打开真正意想不到的门扉?我只是在帮他……看清更多的可能性。”
“包括看清你是如何像摆弄玩具一样,‘培育’和扭曲这些裂隙,只为满足你那可悲的收藏癖和窥探欲?”伊丽莎白的声音冰冷如刀,“你干扰了‘基石’的稳定,引来了‘虚无之影’的注视,现在还想染指我的计划?收起你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收藏家。立刻,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你的计划?”收藏家似乎抓住了什么,银眸微亮,“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在寻找那扇‘门’。利用裂隙的共鸣,利用这把‘钥匙’去感知……真是大胆而疯狂的想法。但你觉得,‘它们’会坐视不管吗?”
“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伊丽莎白的耐心似乎耗尽,空气中旋转的黑色冰晶符文骤然收缩,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最后一遍,滚!”
收藏家深深地看了江淮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遗憾,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知道,在伊丽莎白盛怒的意念锁定下,自己这具分身不可能再做什么。
“好吧,好吧,如您所愿,尊贵的女王陛下。”他优雅地行了一个告别礼,身形开始逐渐淡化,如同融入水中的油画,“不过,变数者,记住我的话。疼痛有时是警告,有时……也是指引。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连同那个布满裂纹的水晶球一起,仿佛从未存在过。
随着收藏家的离开,剧院内那光怪陆离的景象也开始急速消退。扭曲的空间恢复正常,破碎的梦境碎片化为虚无,灰紫色的迷雾消散,露出了破败、积灰的真实剧院模样。只有顶部那个被强行撕裂的巨大窟窿,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伊丽莎白那庞大的意念也如潮水般退去,但在彻底消失前,一道冰冷的意志直接烙印在江淮脑海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立刻返回古堡。现在。”
声音消失,周围彻底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江淮一个人站在空旷、破败的剧院中,以及双手那在经历方才变故后,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的、隐隐搏动着的锈蚀之痛。
他看了一眼收藏家消失的地方,又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窟窿,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戴着厚重手套的双手上。
钥匙……门……疼痛是指引……
伊丽莎白的愤怒,收藏家的暗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更加扑朔迷离的网。
他没有犹豫,转身快步离开了剧院。伊丽莎白的命令不容违背,而且,他也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当面从那位永夜女王那里得到答案。
古堡的召唤再次响起,而这一次,他知道,等待他的绝不会是简单的任务或进食。一场关于他自身命运的风暴,正在古堡那永恒的夜色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