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
格洛姆星轨道上，一艘伪装成陨石的灵族侦察舰内部，三个丑角剧团成员正围着一块闪烁的水晶面板。面板上显示着两行动态变化的赔率：
吱嘎（主场） 1赔1.3
史拉格（挑战者） 1赔2.7
“我压二十个灵魂石碎片，赌那个绿皮小丑。”最年长的丑角用手指划过水晶，留下一道灵能印记，“他既然敢设这个局，就一定有后手。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几天他直播间的能量读数一直在稳步上升，说明他的‘舞台’在持续吸收注意力。”
“短视。”年轻的丑角嗤笑，在史拉格的名字下投入三十个碎片，“那个军阀背后有奸奇的影子。你以为变化灵会做亏本买卖？我查过锈铁要塞最近的能量波动——他们在建造某种大型传送装置。我敢打赌，颁奖礼那天，史拉格绝不会一个人来。”
第三个丑角沉默地看着赔率，突然开口：“有没有可能……两个都输？”
另外两人愣住了。
“你们没感觉到吗？”第三个丑角指向面板边缘，那里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其他可能性：1赔47”，“某种更大的东西正在酝酿。我昨晚在网道边缘占卜，看到的不是两个绿皮打架，而是……漩涡。一个由笑声、鲜血和谎言构成的漩涡。”
年长丑角皱眉：“说清楚点。”
“我说不清楚。”第三个丑角摇头，“但我压一百碎片，赌‘其他’。就当是……对冲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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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钛帝国边境，上上善道第三宣传舰队旗舰。
水氏族外交官科瓦正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报表。报表左侧是吱嘎和史拉格的详细档案（基于公开情报和直播内容分析），右侧是复杂的数学建模结果。
“根据行为模式分析模型A-7，目标‘吱嘎’的获胜概率为68.4%。”一个火氏族指挥官念道，“但如果我们加入变量‘混沌介入’，概率会降至51.2%，几乎持平。”
“还有变量‘观众情绪干预’。”科瓦补充，调出另一组数据，“监测显示，直播间的弹幕和打赏行为正在形成一种集体潜意识导向。如果颁奖礼当天出现大规模引导性弹幕，可能影响双方的实际表现。这个变量可以把吱嘎的胜率再推高9到15个百分点。”
“所以我们该压谁？”指挥官问。
科瓦沉思片刻：“我们不‘压’。我们‘投资’。”
他调出钛帝国的官方账户——一个在吱嘎直播平台注册的、名字朴实无华的Id：“和平交流促进者”。
“以促进跨文明理解的名义，向‘最佳哲学传播奖’评选基金捐赠五万信用点。”科瓦说，“这样无论谁赢，我们都能获得接触胜者的渠道。同时，私下以个人名义，压两千信用点给史拉格。”
“为什么？”指挥官不解，“模型显示吱嘎胜率更高。”
“因为如果史拉格赢了，说明混沌的介入程度远超我们预估。”科瓦平静地说，“那两千信用点的损失，将是性价比最高的预警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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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人类世界的某些角落，赌局以更粗粝的方式进行。
涅克洛蒙达地下巢都第三层，一个烟雾弥漫的酒吧里，穿着破烂护甲的赏金猎人把牙齿（当地货币）拍在油腻的桌上。
“我压史拉格！十个牙！”
“你疯了？那个主播有九十几亿观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那个军阀！”
“观众顶个屁用！”赏金猎人啐了一口，“真打起来，是看谁拳头硬！我看过史拉格的战斗记录——他曾经手撕一台毒刃坦克！那个主播？就会对着镜头扭屁股！”
酒保默默收下牙齿，在本子上记了一笔。他的本子上已经写满了赌注：巢都帮派分子、走私犯、甚至几个戴着呼吸面具的底层行星防卫军士兵都下了注。赔率随着每一笔新赌注微微浮动。
“你说……”一个年轻走私犯低声问，“审判庭会不会插手？我听说他们在监控这个直播间。”
“审判庭？”旁边一个老兵冷笑，“他们现在自己都乱成一锅粥。我表哥在海军服役，他说审判庭内部为这事已经开了三次会了——一派说要净化，一派说要利用，还有一派说要……参赛。”
“参赛？！”几个人同时惊呼。
“不然呢？”老兵压低声音，“你们没看那个奖项名单？‘最佳反派奖’！我听说有几个激进派的审判官，觉得自己挺符合标准……”
众人哄笑，但笑声里带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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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喧嚣，最终都汇聚到同一个地方。
吱嘎的直播间。
“家人们！看这个！”吱嘎指着旁边一块新加的副屏幕，上面显示着实时赌盘数据——来自三十七个不同星区、采用十二种货币结算的赔率汇总，“史拉格的赔率还在涨！现在已经1赔3.2了！这说明啥？说明外面那些庄家觉得俺不稳！”
弹幕疯狂滚动：
【主播冲啊！打他们的脸！】
【我压了三个月工资买你赢！】
【理性分析，史拉格确实硬实力占优】
【前面的，现在是流量时代！】
【最新消息：灵族开盘了，用灵魂石下注】
【钛族也开了，用信用点】
【有没有用牙齿的？我们这只认牙齿】
【牙齿+1】
“看见没？看见没？”吱嘎兴奋地在主播王座上手舞足蹈，“全宇宙都在赌！连豆芽和铁罐头都下场了！这说明啥？说明咱们这个颁奖礼，已经不是一个绿皮活动了！是宇宙级现象！”
他忽然收敛笑容，凑近镜头，压低声音：
“但是老铁们，俺得说句实在话。外面那些赌盘，都是基于过时的信息。他们以为这是场简单的打架？错了。大错特错。”
他调出一段加密数据流——是机械教贤者“废码”刚刚发来的分析摘要。
“根据‘废码’老铁的数学模型，加上咱们直播间独有的情绪监测数据，俺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吱嘎顿了顿，卖了个关子，“这场对决的胜负手，不在拳头上。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又指了指镜头。
“在每一个观众的脑子里。”
弹幕飘过一堆问号。
“听不懂？简单说。”吱嘎站起来，开始在控制台前踱步，“史拉格以为赢了打架就赢了一切。但俺要告诉他，也告诉所有还在用旧脑子思考的老古董们：在这个时代，战斗早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了。”
他调出实时情绪波动图。图表显示，每当有人讨论这场对决、下注、争论时，都会产生一股微弱的灵能涟漪。这些涟漪从银河各处升起，如同亿万条溪流，最终汇向同一个终点——格洛姆星。
“看见这些线了吗？”吱嘎的声音带着某种宗教狂热般的虔诚，“这是注意力。这是情绪。这是……信仰。虽然不是对神的那种信仰，但效果差不多。”
他转身，张开双臂。
“颁奖礼那天，当俺和史拉格站在台上，全宇宙的眼睛看着我们的时候——这些线，会变得前所未有的粗，前所未有的亮。到时候，谁更能驾驭这股力量，谁能让这股力量为自己所用，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他咧嘴一笑。
“所以那些赌盘，那些赔率，都错得离谱。因为他们还在用旧世界的尺子，量新世界的天。”
弹幕安静了几秒，然后以更疯狂的速度滚动起来。有恍然大悟的，有质疑的，有兴奋的，有恐惧的。
而在这片信息的洪流中，一些更隐蔽的对话，正在私人频道和加密通讯中进行。
“他察觉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不可能。他只是个绿皮。”另一个声音反驳。
“但他背后有机械教的帮助，还有色孽的指引。而且……他说得对。注意力本身就是力量。”
“那我们的计划……”
“照常进行。等他站上舞台，等力量汇聚到顶点时——我们再出手收割。”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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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道上，“虔诚猎手号”的沉思室。
卡利斯塔斯面前的屏幕被分割成十几个画面：赌盘赔率、舆论分析报告、能量流动图、以及吱嘎直播间的实时监控。每一个画面都在尖叫着同一件事：风暴正在逼近。
斯特拉格斯的技术神甫站在一旁，机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凝重：“最新监测数据显示，全银河范围内，与‘搞毛金斯卡’相关的信息流量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增长了百分之四百。情绪共鸣网络已经初步形成，以格洛姆星为节点，正在持续吸收离散的注意力能量。”
“像一张网。”卡利斯塔斯喃喃道，“一张覆盖银河的、无形的网。”
“更像是一个漩涡。”神甫纠正，“所有相关的讨论、赌注、期待、恐惧……最终都会被牵引向那个星球，那个舞台。”
审判官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不是通过仪器，是通过他日渐敏锐的灵能感知——那股正在汇聚的力量。它混乱、嘈杂、充满矛盾，但又有着可怕的统一性：所有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而在这股力量的阴影下，一些更黑暗的东西在蠕动。他收到了锈铁要塞的最新监控报告：那个亚空间波动又出现了，这次更强烈，更规律，像是在进行某种……倒计时。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他问。
“根据能量累积速度推算，距离颁奖礼最佳‘窗口期’，还有十二到十五个标准日。”神甫回答，“但如果提前出现引爆点——比如双方提前冲突，或者某个重大事件发生——时间可能会缩短。”
卡利斯塔斯睁开眼，看向另一个画面：审判庭内部会议的倒计时。还有六小时。
他必须在那次会议上，提出一个方案。一个能阻止这一切的方案。
但他知道，无论他提出什么，都会遭到质疑。因为他“沉迷监控”的污点还在，因为他已经和这个直播间牵扯太深。
更致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隐隐期待着那场颁奖礼。
他想看看，这场荒诞的闹剧，到底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准备会议材料。”他最终说，声音疲惫，“所有数据，所有分析，所有风险预警。还有……所有可能的干预方案，包括最极端的那种。”
“剿灭方案？”神甫确认。
“剿灭方案。”卡利斯塔斯重复，仿佛要说服自己，“是时候做出选择了。要么当拆台的人，要么……”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但斯特拉格斯懂了。机械眼中红光闪烁。
“要么，成为舞台的一部分。”
卡利斯塔斯没有否认。他只是关掉所有屏幕，让沉思室陷入黑暗。
在黑暗中，他仿佛能更清楚地听见——那从银河各个角落传来的、越来越响的喧嚣。
那是下注的声音。
是期待的声音。
是风暴来临前，最后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