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咔——！”
刺耳的电流噪音持续了整整三秒。直播画面像发了癫痫一样疯狂闪烁，左边是吱嘎站在牙齿山上那张错愕的脸，右边则是史拉格在锈铁要塞王座上狰狞的咆哮。两个画面之间，一道不断扭曲的数据乱码像伤口般撕裂屏幕。
“什么玩意儿？！”吱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用力拍了拍手里的扳手话筒，“嘀咕！嘀咕！是不是设备抽风了？！”
屁精嘀咕从舞台下面连滚带爬地钻出来，手里抱着一台冒烟的数据板，尖声叫道：“老大！不是咱们的问题！有……有东西黑进来了！强行开了个视频通道！”
“黑进来？”吱嘎瞪大眼睛，“谁他妈敢黑俺的直播间？！”
“是——俺！”
屏幕右半边，史拉格的脸猛地凑近镜头。他那张布满疤痕的绿脸几乎占满了画面，一只机械义眼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另一只真眼里燃烧着赤裸裸的怒火。他背后是粗糙的金属墙壁和摇曳的火把，典型的兽人要塞风格，和吱嘎那边炫目的灯光舞台形成可笑对比。
弹幕在短暂的死寂后彻底疯了。
【卧槽！强制连麦！】
【这谁啊？好丑！】
【前面的，那是碎骨者史拉格！东边星域最大的兽人军阀！】
【军阀？那不就是黑帮老大？】
【主播的竞争对手来了！】
【打起来！打起来！】
“史拉格？！”吱嘎终于认出了对方，脸上的错愕迅速变成了兴奋，“哎呦我去！这不是碎骨者老哥吗？咋的，想俺了？特意来给俺庆功宴捧场？”
“捧你妈个头！”史拉格一拳砸在面前的金属控制台上，发出咣当巨响，“俺是来告诉你——你那套小丑把戏，该收场了！”
画面晃动了几下。可以看见史拉格身边，一个笼罩在阴影中的蓝色身影正用变幻不定的手指在某个设备上快速操作——正是变化灵在维持这次强制连麦。但大部分观众都把这个模糊的影子当成了普通的兽人萨满。
“收场？”吱嘎乐了，他非但没生气，反而一屁股坐在那堆牙齿山上，翘起二郎腿，“老哥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娱乐事业！你那边还天天就知道抢地盘、拆东西，太落伍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流量！懂不懂啥叫流量？”
“流你妈的量！”史拉格啐了一口，“俺只知道拳头！爪子！wAAAGh！的真本事！不是你这种对着亮片片扭屁股的娘娘腔玩意儿！”
“哟，急了急了。”吱嘎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家人们看见没？这就是典型的跟不上时代。老哥，不是我说你，你那套过时了。现在谁还稀罕看你拆坦克啊？你得拆得有艺术！有节目效果！得让观众老爷们看得开心，看得爽！完了还得给你点赞打赏——”
“闭嘴！”史拉格猛地站起，他那身厚重的铁甲在镜头前哗啦作响，“俺没空听你放屁！俺就问你一句——你那什么狗屁‘搞毛金斯卡’，是不是要颁什么‘最wAAAGh猛男’的奖？”
吱嘎眼睛一亮：“哎！老哥你也关注了啊？对对对！有这个奖！年度最佳男主角！怎么，你有兴趣？”
“兴趣？”史拉格咧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那奖杯，俺要了。”
短暂的沉默。
然后吱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牙齿山上滚下去。
“哈哈哈哈！老哥！不是，史拉格老哥！你知道这奖怎么评吗？要投票的！全宇宙的观众投票！你这……”他上下打量着史拉格粗糙的盔甲和凶恶的脸，“……你这形象管理不行啊！得有观众缘！懂不懂？”
“俺不懂你那套虚头巴脑的！”史拉格向前一步，动力爪在镜头前猛地张开又握紧，金属指节摩擦出刺耳的火花，“俺只知道，谁最强，奖杯就该是谁的！所以——”
他伸出一根粗大的、包裹着铁皮的手指，隔着屏幕几乎要戳到吱嘎脸上。
“——有本事，在你这破颁奖礼上，给俺留个位置。咱们真刀真枪干一场。谁赢了，谁就把奖杯拿走。敢不敢？”
弹幕彻底沸腾了。
【约架！现场约架！】
【颁奖礼变拳击赛！】
【买定离手！我压主播！】
【我压新来的！看着就凶！】
【开盘了开盘了！】
轨道上，“虔诚猎手号”的沉思室里，卡利斯塔斯死死盯着屏幕。
“他在挑衅。”审判官低声说，“不，不止挑衅。他在把一场荒诞的娱乐活动，重新拉回兽人最熟悉的领域——暴力决斗。”
斯特拉格斯在一旁快速分析：“强制信号来源已锁定，来自锈铁要塞。信号中检测到高强度的亚空间加密协议……是奸奇的手笔。这个连麦不是临时起意，是预谋。”
“他们要把颁奖礼变成角斗场。”卡利斯塔斯感到一阵寒意，“不，比那更糟。他们要把它变成一场公开的、全宇宙直播的……献祭仪式。”
画面中，吱嘎终于止住了笑。他从牙齿山上滑下来，站直身体，第一次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荧光绿的头毛在聚光灯下静止不动。
“真刀真枪干一场？”他重复道，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
“怎么，怕了？”史拉格嗤笑，“怕了就早点关了你这破直播间，滚回垃圾堆里捡你的废铁去！”
吱嘎没接话。他转过身，背对镜头，似乎在思考。舞台上一片寂静，连后台的音乐都停了。所有兽人小子、屁精、甚至躲在阴影里的色孽大魔，都屏息看着他。
几秒钟后，吱嘎转回来。他脸上又挂上了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疯狂的笑容。
“嘀咕。”他朝台下喊。
“在、在呢老大！”屁精哆嗦着回应。
“咱们的颁奖礼，原计划有没有……才艺展示环节？”
“啊？才、才艺？”嘀咕懵了，“不是就颁奖吗？”
“改了。”吱嘎一挥手，“加个环节。叫……‘实力认证舞台’。给那些觉得自己特别牛逼、不服投票结果的老铁，一个展示的机会。”
他重新看向屏幕上的史拉格，笑容越来越大。
“老哥，你不是要真刀真枪吗？行啊。俺的‘搞毛金斯卡’，给你留个特邀嘉宾位。不用报名，不用海选，直接保送决赛圈。到时候，咱们就在全宇宙观众面前——”
他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地说：
“——看看谁才是真牛逼，谁才是哗众取宠的小丑。”
史拉格的眼睛亮了。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兴奋。
“说定了？”
“说定了。”吱嘎点头，“不过老哥，咱得先说好规矩。既然是俺的场子，就得按俺的规矩来。不能一上来就掀桌子，那多没意思？咱们得……有观赏性。得有节目效果。”
“少废话！”史拉格不耐烦地挥爪，“你就说怎么打！”
“简单。”吱嘎重新拿起扳手话筒，开始在舞台上踱步，仿佛在构思一档新节目，“到时候，咱们设个‘终极挑战赛’。项目嘛……可以灵活点。比如改装载具竞速？实战爆破艺术？或者干脆弄个擂台，但擂台规则得刺激——比如只能用特定武器，或者有时间限制，或者……”
他忽然停下，眼睛滴溜溜一转。
“……或者，咱们玩点新鲜的。把战斗过程，实时转化成直播数据！谁造成的‘节目效果’好，谁的‘观众情绪波动值’高，谁就加分！不光比谁能打，还比谁打得好看！怎么样？”
这个提议让弹幕再次爆炸。
【主播会玩！】
【把暴力游戏化！】
【这他妈是什么魔鬼赛制！】
【我要看！我要看！】
史拉格皱起眉头。这套规则对他来说太复杂了。但变化灵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行。”史拉格最终瓮声瓮气地说，“就按你说的。但最后，一定要有真刀真爪的对决。不准耍赖。”
“那必须的！”吱嘎拍胸脯，“俺吱嘎直播，信誉第一！说了让你心服口服，就让你心服口服！”
他走到舞台最前沿，凑近镜头，脸几乎贴到分割线上。
“那咱们就说好了，史拉格老哥。‘搞毛金斯卡’，特邀挑战者席位，给你留着。到时候，你可别怂。”
“怂的是你妈！”史拉格咆哮回去。
“好！”吱嘎猛地直起身，对着所有镜头张开双臂，“家人们！都听见了啊！史上第一个‘搞毛金斯卡’特邀挑战者——碎骨者·史拉格！正式确认参赛！”
欢呼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混杂着兴奋、好奇和一丝血腥的期待。
“那么现在——”吱嘎的笑容变得危险而灿烂，“让咱们的庆功宴，继续！”
音乐再次炸响，灯光疯狂旋转。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无法完全回到单纯的狂欢上。屏幕右半边，史拉格的画面开始变得不稳定，在又一声电流噪音后，终于消失。屏幕恢复了完整，只剩下吱嘎和他的舞台。
但气氛已经变了。
吱嘎站在光芒中央，看着重新统一的画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他举起扳手话筒，声音传遍整个现场，也传向宇宙每一个角落：
“都听见了吧，老铁们？有人不服。”
他咧嘴。
“那就让他来。”
“咱们‘搞毛金斯卡’，见真章。”
而在锈铁要塞，史拉格盯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屏幕，动力爪缓缓握紧。他身边，变化灵发出满意的低笑。
“第一步，很成功，伟大的碎骨者。”恶魔轻声说，“您已经拿到了入场券。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这场‘表演’……不会按照他的剧本结束。”
史拉格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虚空，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舞台，看到了自己将吱嘎踩在脚下的画面。
他低声重复着那个词，像一句誓言：
“金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