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熄了。
走廊一下子黑了。雷煌的手还举在空中，掌心有点麻，像是有电流在跳。他没动，也不敢大声呼吸，只听远处机器的声音变了。原来一直响的嗡声没了，现在只有“咔嗒、咔嗒”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
艾德琳蹲在地上，手里的扫描仪发出绿光，照着一根露出来的数据线。信号还在传，但很不稳定。她刚想说话，脚下的地板突然亮起一条红纹，从缝隙里快速蔓延，像一条红线爬过来。
“别踩！”雷煌低喊一声，左手猛地拍向地面。一道蓝白色的电光炸开，震波一圈圈冲出去，整条走廊都在抖，墙上的管道掉下不少锈渣。
红纹闪了两下，灭了。
空气安静了一秒。
凯莉斯已经闭上眼，权杖撑地，银光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绕到肩膀和脖子。她睁开眼时，眼睛全白，眼前闪过几幅画面：三台守卫，藏在墙后，两秒内就会出来。她小声说：“三台守卫，墙后面，马上要出来。”
话音刚落，左边的墙轰地裂开三条缝，金属手臂先伸出来，接着是机械身体。三个守卫跳出来，动作一样，肩上的枪立刻充能，枪口发黄光，对准他们三人。
雷煌双臂张开，身上电光乱闪，噼啪作响，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半球形的护盾。脉冲弹打在上面，爆出火花，被弹开，砸得两边墙壁变形，火星四溅。
“退后！”他吼。
艾德琳抓住凯莉斯的手腕，往后拉了一步。她脖子上的项圈开始发烫，皮肤被烫红，甚至渗出血丝。她咬牙忍住，双手快速结印，十道光箭从掌心射出，飞进烟尘，速度快得看不清。
其中两台守卫的背部散热口炸了，机油喷出来，机体歪倒在地上，关节还在抽。第三台反应快，翻滚躲开，落地后四肢变形，利爪展开，直接扑过来，带起一阵风声。
雷煌右眼的机械装置一闪，锁定了它的路线。他侧身一步，右手一挥，一道电鞭抽过去，正中守卫腰部。金属扭曲，那台机器被甩到墙上，发出闷响，骨架断了，倒在地上冒烟。
还没结束。
前面的地板又亮起红纹，这次是网格状，盖住了整条路。电流在缝里跳，发出滋滋声，空气里有股刺鼻的味道。
“电网开了。”雷煌盯着地面，声音冷静，“不能硬闯。”
凯莉斯又闭眼，背后的水晶翅膀微微颤动，裂缝变多，每道缝里透出一点银光。她看到未来不到一秒的画面：右边墙面会塌一下，应急门会开0.3秒，只有一次机会。
“右边！”她抬手指，“现在！”
雷煌立刻行动，左手拍地，放出一次小爆炸，震退靠近的第四台守卫。艾德琳趁机把灵能注入脚底，整个人贴着墙滑过去，动作轻快。
凯莉斯跟上，雷煌断后。他一边维持护盾挡住攻击，一边往后退。一道电弧擦过他的左臂，绷带烧焦，皮肉发黑，血顺着流下来，滴在地上发出“嗤”的一声。
应急门就在眼前。
雷煌一脚踹向门框，把磁场送进锁芯，强行扯开卡扣。金属变形，门裂开一条缝，三人挤进去。身后电网瞬间放电，整条通道被蓝白电光吞没，像雷劈下来。
新走廊很窄，只能走一个人。头顶的管道滴着液体，啪嗒、啪嗒，声音奇怪，像在数时间。前面三十米有个拐角，再往后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艾德琳靠墙喘气，项圈还是热的。她摸接口，发现外壳有点融化。她拆下外罩，露出里面的线，用终端接通冷却模块，手指因为高温有点抖。
“还能用。”她说，声音哑。
雷煌检查左臂的伤口，血还在流。他撕下另一截绷带，缠紧上臂，动作干脆，好像不觉得疼。右眼的机械装置还在工作，扫描前方：墙比平常厚，里面有夹层，能量读数也不正常。
“这不是普通的巡逻系统。”他说，眼神冷，“反应太快，太整齐，像是有人在控制。”
凯莉斯站在门口，权杖点地，银光流动。她没睁眼，但轻声说：“信号源……不在这里。”
“什么意思？”艾德琳问。
“那个接收器发出去的信号，不是给这里的守卫。”凯莉斯声音很轻，但很肯定，“是发给外面的人。”
雷煌眼神一沉。
“有人知道我们来了。”
话刚说完，前面拐角传来金属摩擦声。不是脚步，是履带滚动的声音。震动从地面传来，越来越近，像有什么大家伙醒了。
雷煌抬起右手，掌心聚集电流，电光在他指间跳动。艾德琳戴上终端，手指放在发射键上，呼吸放慢。凯莉斯睁开眼，银色瞳孔映出黑暗中的影子——一台重型清剿机，快两米高，双臂是旋转锯刃，胸口有一个红色核心，上面刻着符文。
它停在拐角，不动，像在等命令。
雷煌往前走一步。
清剿机的核心忽然闪了几下，发出一段数字音：7-2-9-5。
艾德琳猛地抬头：“这是刚才开门用的密码。”
“它在重复。”雷煌看着机器，声音低，“不是攻击程序，是验证。”
凯莉斯突然抬手：“等等，它背后有东西。”
话没说完，清剿机后面的墙裂开，一根金属管伸出来，连着透明管子，里面流着暗绿色液体，黏糊糊的。液体注入机器背部，核心立刻变亮，锯刃高速转动，发出刺耳的嗡鸣。
“它用了亚空间能源。”艾德琳低声说，“这机器被污染了。”
雷煌不再犹豫，右臂前推，一道高频磁场冲出。清剿机想挡，但磁场穿进内部，引发震动。机器一顿，关节发出刺耳声，装甲缝里冒出火花。
艾德琳抓住机会，打出一道灵能穿刺，直击核心。光束命中瞬间，绿色液体在管子里倒流，整根管子炸开，腐蚀液喷到墙上，金属被烧穿，发出嘶嘶声。
清剿机倒下，核心熄灭，锯刃慢慢停下，像一头死掉的野兽。
雷煌喘口气，右眼的机械装置提示过热，红灯闪。他没关，继续往前扫描。通道尽头有一扇铁门，门上有衔尾蛇的图案，和入口的一样，线条古老，却让人心里发紧。
“这条路通记忆库。”他说。
凯莉斯靠墙站着，嘴角有血，翅膀的裂缝更多了，银光在缝里忽明忽暗。她伸手碰了碰门缝，感觉到一丝波动，像心跳。
“门后……有东西在呼吸。”
艾德琳看向雷煌：“你还记得总部档案吗？‘非原始同步者接触会触发深层封锁’。”
雷煌点头：“所以不能硬开。”
“那就让它自己开。”凯莉斯收回手，权杖微颤，声音轻，“用我们的频率，跟它同步。”
雷煌沉默两秒，解开左臂的破绷带，露出伤口。血还在流。他把手按在衔尾蛇的图案上，血顺着凹槽流进去，沿着符号往下走。
蓝白光顺着符号蔓延，门缝亮起微光，像心跳一样。
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沉重缓慢，像过了很久才启动。
艾德琳握紧终端，灵能在指尖聚集。凯莉斯睁着眼，银光在瞳孔里流转，她看到下一秒的画面——门后有个人站起来，她也看到雷煌的血滴在地上，变成火。
门开了一条缝。
冷风吹出来，带着铁锈和机油味，还有种腐烂的气息，像封存百年的记忆终于见光。
门里没灯，只有一排竖着的玻璃容器，表面全是裂痕，像蜘蛛网。每个容器里都漂着人影，连着断掉的管子，身上有生物导管，脸看不清。
最中间的那个，头缓缓转过来，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全白，却清楚映出他们三人的样子，好像一直在等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