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雷煌站在最前面，手还贴在门上。血已经干了，留下暗红的痕迹。他往前走了一步，脚踩进通道，地面轻轻晃了一下。风沙声没了，四周变得安静。远处传来低沉的嗡嗡声，像是机器在响。
艾德琳打开肩上的扫描仪。绿光照在墙上，她的面前跳出一串数据。她快速滑动屏幕，眉头皱了起来。“有能量，但不是活人的信号。”她说，“是系统自己检查留下的回波——这地方还在运行，只是没人管它。”
凯莉斯靠在门边，背后的水晶翅膀微微颤动。她闭眼三秒，再睁眼时，眼睛变成银色，瞳孔里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她轻声说：“没陷阱……至少现在没有。”声音有点哑，像是刚回过神。
雷煌没回头，只说了两个字：“进去。”
三人走进通道。门在他们身后慢慢合上，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外面的世界被彻底隔开。空气变了，不再有沙尘，只有管道传来的微弱嗡鸣，在耳边轻轻响着。墙上有断裂的电线和塌陷的面板，偶尔闪出一点火花。墙上刻着一些符号——三道弧线，末端收窄，交叉点偏移十二度，和雷煌之前在废墟拍到的一模一样。
“这些不是画着玩的。”他蹲下，手指摸着其中一道刻痕，“是用来传递信号的，像神经的起点。”
艾德琳停下，用手套擦掉一块面板上的灰。下面露出一组接口，生了锈，但还能认出是标准型号。她拿出终端接上去，屏幕闪了几下，跳出一段残缺的代码。“如果这是校准的一部分，那整个系统可能还在运行，只是睡着了。”她抬头看雷煌，“我们以为它坏了，其实它一直在等。”
凯莉斯走到墙边，用权杖点了一下刻痕。银光顺着线条蔓延，像水一样爬过墙壁，最后汇入天花板的一个点。几秒后，前方一盏灯闪了一下，接着一串红光从头顶延伸到尽头，像一条苏醒的路。
“它认得你留下的频率。”她说，语气平静，却有一点点轻松。
雷煌点头。他右眼的机械装置开始比对符号，镜片中跳出一份残缺文件：《三级能源校准协议操作守则》。只剩几句话：“外部节点同步激活，才能启动主验证流程。”下面有一行小字警告：【非原始同步者接触会触发深层封锁】
“我们错了。”他说，声音低但清楚，“不用破解它，要让它重新认识我们。”
艾德琳皱眉：“怎么让它认？我们又不是它的‘原始同步者’。”
“用它的语言。”雷煌走到第一个符号前，蹲下，把手按在刻痕上。伤口还没好，渗出的血顺着凹槽流下去。他调整呼吸，把磁场调到最低频率——9.7赫兹蓝移波，正是符号残留的能量频率。
蓝白的电光从他掌心流出，沿着刻线前进，像血液流入干枯的管子。地面震动了一下，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音。
艾德琳立刻拿出灵能增幅器，接到脖子上的项圈。她闭眼，把灵能凝聚成细束，注入另一侧的符文。这不是攻击，而是模仿古书里的“语义唤醒”——一种靠情感共鸣唤醒系统的老办法。
她感觉到了回应。
一段信息冲进脑海：“……身份链断裂……需补全校验……请提供初始同步码。”
她猛地睁眼，看向雷煌：“它要密码。但我们没有。”
凯莉斯已经进入预知状态。她的眼睛全白，权杖插在地上，水晶翅膀完全展开，每一片都在发光，像承载着未来的碎片。她看到了0.8秒后的画面——防护罩出现裂缝，空中浮现出密码界面，四个数字快速闪过。
“四个数。”她开口，声音像从很远传来，“顺序是：七、二、九、五。”
艾德琳马上输入。终端响起提示音，系统卡了一下，显示：【外部信号接入中……正在进行再认证】
雷煌没松手。他知道还没完。磁场必须持续输出，否则共振断了，系统就会当成入侵。他右眼发烫，机械装置发出警报，但他没关。左臂越来越痛，肌肉不停抽搐，几乎不受控制。
他咬紧牙，继续维持频率。
通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沉闷而稳定，像大机器正在醒来。内门出现缝隙，一道蓝光透出来。防护罩变弱了，波动不稳，像心跳乱了。
“还有一次机会。”凯莉斯低声说，“下次裂缝只有1.7秒。”
艾德琳盯着屏幕，手指停在确认键上。她知道一旦失败，系统会升级防御，甚至触发毁灭机制——那种连预知都看不到的结局。
雷煌收回手，擦掉掌心的血。他脱下手套，解开磁压绷带，露出皮肤，直接贴在主刻线上。
“这次我用自己的心跳当信号源。”
说完，他闭上眼。
下一秒，全身绷紧。磁场随着心跳一波波冲进符号网络。每一次跳动都带出电光，沿着地面形成回路，像古老的仪式重新启动。电流在他皮下窜动，很疼，但他没退。
艾德琳同时释放灵能，灌进协议底层。她听到系统的回应变清晰了：“……检测到原始同步者生物特征……启动补全程序……”
凯莉斯看到新的画面：防护罩即将崩溃，密码界面锁定，倒计时开始。
“就是现在！”她喊。
艾德琳按下确认键。
雷煌左手猛拍地面，一次强磁爆炸开。整条通道剧烈摇晃，头顶的灯全亮又瞬间熄灭，整个设施都在抖。内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缩进墙里。
黑暗中，一条深长的走廊出现。空气中有淡淡的机油味，远处传来稳定的机器声，像核心还在跳动。
三人没动。
几秒后，艾德琳轻声说：“我们进去了。”
雷煌站直身体，重新包扎左臂。他看了眼凯莉斯，她靠在墙边，翅膀上的裂纹多了两道，但眼神清醒，带着一股冷硬的坚定。他知道，每次预知都在消耗她的生命，但她从没说过退。
“走。”他说。
他们走进内廊。地面是黑色金属板，走路没声音。墙上每隔十米有一盏红灯，微弱地亮着，像无声的警告。
走了约五十米，通道分成两条。左边通地下层，右边通控制室。终端弹出地图残片，标出三个目标点：能源核心、记忆库、主控台。
艾德琳正要说话，突然停下。
她发现脚下有块活动板。边缘有划痕，像是最近被人打开过。她蹲下查看，板子下面藏着一根数据线，连着一个微型接收器。设备还在工作，灯一闪一灭，正在传信号。
“有人来过。”她说，声音压得很低。
雷煌看向凯莉斯。她已闭眼，权杖轻轻震动，银光在眼中流转。
片刻后，她睁眼，声音很轻：“不是人。”
话音未落，前方走廊的灯突然全灭。
黑暗涌来，吞掉所有光。只有艾德琳的扫描仪还亮着一点绿光，照出三人紧绷的脸。远处机器声还在，可现在听来，像脚步声，一步一步，从深处靠近。
雷煌抬起右手，掌心向前，磁场悄悄聚集。艾德琳已将灵能注入增幅器，随时准备动手。凯莉斯举起权杖，水晶翅膀再次展开，银光绕着她流动，像织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他们都没动，也没说话。
但这一刻，他们都明白——
这地方从没真正沉睡。
它一直在等。
等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