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Red Velvet组合宿舍。深夜两点,万籁俱寂。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将家具的影子拉得很长。
姜涩琪盘腿坐在沙发上,头发还湿漉漉地搭在肩头,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难以抑制的兴奋,手舞足蹈地向靠在单人沙发里的孙承完描述着几个小时前在练习室那神奇的一幕。
“……然后会长就那么穿着西装皮鞋,随便走了两步,真的就两步!那个感觉一下子就对了!盆骨先动,核心绷紧,哇!那个力量感和流畅度!简直像换了个人在跳!欧尼,你是没看到,会长他……”
姜涩琪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崇拜,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仿佛还在回味那醍醐灌顶的一刻。
然而,她的兴奋并没有得到预期的热烈回应。
孙承完蜷在沙发里,身上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有些失焦地望向窗外被城市光污染映成暗红色的夜空。
她手里无意识地捏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家人的问候信息,但她似乎并没有看进去。
听到姜涩琪的话,她只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轻声应和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孙承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心不在焉。
姜涩琪这才察觉到孙承完的异常,兴奋劲儿稍稍冷却,关切地凑近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新歌的创作不顺利?”
孙承完摇了摇头,将毛毯裹得更紧了些,像是要抵御某种无形的寒意:“没事,就是有点累。可能……有点想家了吧。”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新歌的副歌部分,怎么改都觉得不对劲,卡了好几天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种熟悉的、在面对创作瓶颈时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混合着在异国他乡深夜时分格外清晰的思乡情绪,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和沮丧。
姜涩琪张了张嘴,想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创作上的事,她帮不上太多忙。
她只能拍拍孙承完的肩膀:“别太逼自己了,早点休息吧,灵感说不定明天就来了呢。”
孙承完点了点头,却没有动弹的意思。姜涩琪打了个哈欠,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孙承完一个人,以及那盏孤零零的落地灯。寂静和低落的情绪如同浓雾般将她包裹。
她索性站起身,披上外套,轻声说:“我出去透透气。”
昊天娱乐总部大楼,顶层天台。
这里的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首尔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构成一幅冰冷而繁华的图景。但抬起头,由于城市的光污染,夜空中的星辰稀疏而暗淡。
夜风带着初冬的寒意,吹拂着孙承完单薄的外套,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她靠在冰凉的栏杆上,望着远方,试图在脑海中捕捉那一闪而逝的旋律碎片,却总是徒劳。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孙承完警觉地回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通往天台的楼梯间走了出来。
当看清来人是刘天昊时,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有些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会……会长?!”
刘天昊似乎也有些意外会在这里遇到她。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长裤,外面随意套了件深色的羊绒大衣,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像是单纯上来吹风醒神的。
他看到孙承完眼中的慌乱和未褪尽的忧郁,没有像往常一样询问公事,目光反而越过她,投向那片稀疏的星空,语气平淡而自然:“首尔的夜空,星星总是少了点。比不上一些地方。”
他没有问“你怎么了”,这种不带任何目的性的开场白,让孙承完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轻轻“嗯”了一声。
“在冰岛看极光的时候,”刘天昊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很平静,带着一种叙述往事的悠远感,“夜空是流动的绿色幕布,那种时候,会觉得任何人工的音乐都是多余的噪音。
但在撒哈拉的沙漠里,没有光污染,银河清晰得如同一条发光的河流,躺在沙子上,能听到风声里夹杂着古老的、游牧民族的吟唱,苍凉,却有直击灵魂的力量。”
他顿了顿,转向孙承完,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明亮:“音乐有时候,不仅仅是音符的组合,更是那片天空,那阵风,那种心情。
你把自己关在练习室里,试图用逻辑去拼凑旋律,是不是反而忘了,音乐最初要表达的是什么?”
这番话,如同温柔的流水,悄然渗入孙承完的心扉。
她没想到,这位平日里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商业巨子,会对自然和音乐有如此细腻的感知。她一直以为,商人是无法理解艺术家那些敏感而飘忽的情感的。
这种被精准理解的触动,让她放下了戒备,忍不住低声倾诉:
“会长……我最近在写一首歌,副歌部分,想要一种从压抑到释然、带着希望的感觉,可尝试了很多种转调方式,都觉得很生硬,要么太甜,要么太苦……找不到那个平衡点。
好像……好像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能看到外面,却怎么也出不去。”她甚至下意识地用上了小时候和家人说话时才会带的些许委屈语调。
刘天昊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等她说完,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在寂静的夜空下,他轻轻地、用近乎气声的方式,哼唱了一段简短的旋律。
只有几个音符,组合方式却极其精妙,跳脱了常规的和弦进行,在某个不和谐的音上稍作停留,然后以一种意想不到却无比流畅的方式滑向明亮的大调,瞬间营造出一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听觉感受!
孙承完猛地睁大了眼睛,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这段旋律!正是她苦思冥想、在脑海中盘旋却始终无法捕捉到的那个“钥匙”!它完美地表达了她想要的那种复杂情绪过渡!
“音乐是数学,是物理的振动频率,但更是情绪最直接的载体。”刘天昊看着她震惊的表情,淡淡地解释道。
“你现在的迷茫、思乡的忧郁,这些情绪本身不是障碍,恰恰是旋律中最真实的部分。不要试图用技巧去‘修饰’掉它们,而是要让它们成为驱动旋律转向的力量。”
他再次指向夜空,“就像……星星看似无序,实则遵循着引力与轨迹。你的迷茫,就是那颗偏离常规轨道的星,或许,它能带你看到更独特的风景。”
“会长……您……您怎么会……”孙承完激动得语无伦次,她彻底收起了之前内心那点“商人不通音律”的偏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崇拜的震撼。这个男人对音乐的理解,简直深不可测!
“下次去巴黎出差,”刘天昊仿佛不经意地提起,语气轻松得像在说明天早餐吃什么,“我记得圣礼拜堂的彩色玻璃窗,在午后阳光穿透时,会投射出奇异的光谱。
那里的声学效果很特别。或许,可以安排一场小型的、只为你演奏的午间音乐会,听听看那种环境下的巴洛克音乐,会不会给你新的灵感。”
这个承诺,轻描淡写,却奢华浪漫到了极致!不是简单的“加油”或者“买设备”,而是直接承诺一场在艺术圣地、为她个人定制的音乐体验!
孙承完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混合着受宠若惊、难以置信和深深感动的暖流击中,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失态,声音哽咽:“谢谢……谢谢会长。”
“回去吧,外面冷。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刘天昊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个体贴的兄长,“记住,最好的音乐,来自最真实的生活和情感。”
孙承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她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和温暖填满。之前积压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创作灵感。
她冲进自己的房间,甚至来不及开灯,就扑到键盘前,打开电脑,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手指迫不及待地在琴键上敲击起来。
那段被刘天昊点破的关键旋律,如同有了生命般,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与她脑海中积攒的素材迅速融合、延展……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宿舍的化妆间。
朴秀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睡眼惺忪地走进来,正准备洗漱,却听到隔壁孙承完的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却充满活力的键盘声和哼唱声。那旋律新颖而动人,是她从未听过的。
朴秀荣好奇地凑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轻轻推开门缝,看到孙承完正精神奕奕地坐在键盘前,眼圈虽然有点黑,但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光彩,嘴里哼唱的旋律正是她刚才听到的。
“欧尼!你通宵了?这曲子……好好听!是新歌吗?”朴秀荣推门进去,惊讶地问。
孙承完从音乐中回过神,看到是朴秀荣,开心地点点头:“嗯!昨晚突然有灵感了!”
“哇!太棒了!怎么突然开窍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高人了?”朴秀荣挤眉弄眼地凑近,一脸八卦。
孙承完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其辞地说:“嗯……算是吧……得到了……一些指点。”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刘天昊的名字,但脸上的表情却瞒不过古灵精怪的朴秀荣。
朴秀荣看着她这副含羞带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珠滴溜溜一转,联想到昨天姜涩琪回来时对会长那赞不绝口、两眼放光的样子,心里顿时猜到了七八分。
她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带着点小恶魔般狡黠的笑容,拉长了声音:“哦——指——点——啊——我明白了!”
她双手叉腰,看着镜子中自己明媚的脸庞,心里打定了主意:
今天下午正好有个和刘会长一起的广告拍摄,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下这位神通广大、又似乎对她们团队成员格外“关照”的会长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