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曼帝国,伊斯坦布尔,托普卡帕皇宫。
苏丹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正烦躁地来回踱步。他面前的地毯上,跪着一名刚刚从前线星夜驰归的信使,信使带来了两个让他寝食难安的消息。
坏消息是,他派遣的十万大军,在西亚那座名为“科威特”的古怪堡垒面前,撞得头破血流。仅仅一个月的围攻,伤亡已经超过三万人。
大华军队那种被称作“马克沁”的火神机枪,以及从海上铁甲舰发射的巨型炮弹,对于还停留在排队枪毙战术时代的奥斯曼军队而言,是毁灭性的屠杀。指挥官穆斯塔法在求援信中,用颤抖的笔迹写道:“我们面对的不是凡人,是武装到牙齿的魔鬼。”
而一个更坏的消息,几乎让苏丹当场昏厥——一支神秘的大华军队,突然出现在帝国东部的迪亚巴克尔城下!他们如同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绕过了所有防线,将这座重要的补给枢纽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是怎么过去的?!”苏丹抓起桌上的一个金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我的探马呢?我的边防军呢?都是一群废物!”
宰相(大维齐尔)穆罕默德·艾明·阿里帕夏躬身道:“陛下,根据零星的报告,大华人似乎使用了一种不需要轨道的‘钢铁马车’,速度远超骑兵。我们的防线在他们面前,形同虚设。”
“钢铁马车……”苏丹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与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作战。
就在这时,一名宫廷侍从官匆匆走入,低声道:“陛下,大华帝国驻奥斯曼商会会长,燕华先生,请求紧急觐见。”
“燕华?”苏丹眉头紧锁。这个名字他很熟悉,是伊斯坦布尔最大的丝绸和香料商人,也是他宫廷里最慷慨的“朋友”。在与神圣同盟结盟,向大华宣战后,这位燕华先生便闭门谢客,断绝了所有往来。他现在来做什么?炫耀武力?还是来递交最后的通牒?
“让他进来!”苏丹咬牙道。他倒要看看,这些东方人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片刻后,身着一袭华贵东方丝绸长袍的燕华,在两名大华护卫的陪同下,不卑不亢地走了进来。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下跪,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个东方贵族的礼节。
“尊敬的苏丹陛下,大华帝国商务部部长燕华,向您致以问候。”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与殿内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燕部长,你难道不是来向我宣战的吗?”苏丹冷冷地说道,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燕华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份烫金的国书,双手奉上。“不,陛下。我奉大华皇帝陛下之命,是来给您送一份礼物,以及一个选择。”
侍从官接过国书,呈给苏丹。苏丹狐疑地展开,只见上面用典雅的汉文和奥斯曼文写着:
“大华帝国皇帝,致奥斯曼帝国苏丹:闻贵国与英夷结盟,兵指我西亚油田,朕心甚惑。英夷者,虎狼也,蚕食天竺,觊觎埃及,其心路人皆知。与虎谋皮,焉有其利?今我天朝西征大军已兵临贵国东部门户,然朕有好生之德,不欲生灵涂炭。特提议:”
“一、贵国即刻从科威特撤兵,承认大华对波斯湾油田之永久主权。”
“二、大华帝国愿与贵国结成‘战略贸易伙伴’,向贵国开放除核心军工外所有工业品贸易,包括铁路、机床、民用船只等。并承诺,每年以低于欧罗巴市场价三成的价格,向贵国提供一百万吨优质煤炭。”
“三、作为诚意,大华愿将西亚‘香料贸易’总利润的一成,永久性赠予苏丹陛下之皇室金库。”
国书的最后,是李信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和鲜红的玉玺大印。
苏丹看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这哪里是国书,这分明是一份赤裸裸的、带着刀锋寒意的橄榄枝!
前面是威胁——我的大军已经打到你家门口了。
后面是巨大的诱惑——每年低于市场价的百万吨煤炭,对于工业落后、资源匮乏的奥斯曼帝国而言,是无法拒绝的甘霖。而香料贸易一成的利润,那将是一笔足以填满他私人金库的天文数字!
这简直就是一根胡萝卜加一根大棒,只不过大华的胡萝卜格外香甜,大棒也格外粗硬。
“你们……你们这是在收买我!”苏丹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陛下。”燕华的笑容依旧温和,“这不是收买,这是大华皇帝陛下给予朋友的善意。陛下认为,奥斯曼帝国与大华帝国并无根本利益冲突。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些人——那些妄图用他们的战舰和商品,控制全世界的欧罗巴人。尤其是英夷。”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锐利起来:“陛下,您真的以为,英夷会真心帮助您吗?他们只是想利用奥斯曼的士兵,去消耗大华的弹药。等我们两败俱伤,他们就会像对待天竺的莫卧儿皇帝一样,将您的帝国,变成他们女王王冠上的一颗新宝石。而我们,大华,我们只需要石油,以及一个和平、稳定的贸易伙伴。”
“至于迪亚巴克尔……”燕华顿了顿,微笑道,“只要您在国书上盖上您的印章,我保证,三个时辰之内,围城的军队就会撤得一干二净。那支军队,就像他们来时一样,会神秘地消失。”
苏丹的内心在激烈地天人交战。一边是神圣同盟的盟约和虚无缥c的美好承诺,另一边是兵临城下的现实威胁和触手可及的巨大利益。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宰相,阿里帕夏向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这位务实的政治家,显然更倾向于接受大华的条件。
“我如何相信你们?”苏丹做了最后的挣扎。
燕华从怀中又取出一个精美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部闪烁着黄铜光泽的机器,上面有拨盘和听筒。
“这是大华格物院的最新发明,名为‘有线电话’。通过它,您可以与远在千里之外的人直接通话。”燕华将一部听筒递给苏丹,“现在,迪亚巴克尔城外,我们西征军的张猛将军,正在线的另一端等候您的命令。您可以亲口告诉他,让他撤兵。”
苏丹接过听筒,半信半疑地放在耳边。当一个粗犷、带着浓重西北口音的汉语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里传来时,他彻底被这种神迹般的技术击溃了。
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了。
“好……我答应你们!”苏丹颓然地坐回王座上,“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帮助我,训练一支能使用你们那种武器的新军!”
燕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如您所愿,我的朋友。”
一份染血的橄榄枝,在奥斯曼帝国的宫殿里,被颤抖的双手接下。西亚的棋局,因为这戏剧性的一幕,瞬间逆转。神圣同盟在西亚战场的布局,被李信釜底抽薪的一招,彻底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