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陈裕年别墅主卧。
第一缕熹微的晨光,顽强地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在昏暗的卧室内投下一道狭长的、尘埃飞舞的光带。
陈裕年生物钟精准,在手机闹钟响起前便已自然醒来。他睁开眼,短暂的迷蒙后,眼神迅速恢复了惯常的清醒与锐利。
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周雅茹仍在熟睡的面容。
晨光恰好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散乱的发丝贴在颊边,褪去了白日里的精明与戒备,竟显出一种难得的柔和与安宁。
丝被滑落至她的腰际,露出光滑的肩背和一道诱人的腰线,在朦胧的光线下,那成熟丰腴的身体曲线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女性魅力。
陈裕年静静地看了几秒,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满足的、带着占有意味的弧度。“确实是个尤物……这么多年了,风韵不减。” 这种清晨醒来身边有温香软玉的感觉,总能给他一种掌控一切的愉悦感。但这份欣赏,也仅仅持续了片刻。
他动作极轻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被周雅茹枕了一夜、有些发麻的手臂抽了出来。周雅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微微蹙了蹙眉,但并未醒来。
陈裕年悄无声息地掀被下床,赤脚踩在柔软昂贵的地毯上,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与卧室相连的、宽敞豪华的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这细微的声响,终于将浅眠的周雅茹彻底唤醒。
她缓缓睁开眼,适应着室内的光线,意识逐渐回笼。感受到身旁床铺的空荡和浴室的流水声,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昨夜疲惫的残留,有对自身处境的清醒认知,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虚。
她慵懒地翻了个身,将滑落的丝被拉高,严严实实地盖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隔绝窗外渐亮的天光和即将面对的、需要重新戴上面具的现实。
陈裕年洗漱的速度很快。他裹着浴袍走出来时,头发还微湿着。他没有再看床上的周雅茹,直接走进了衣帽间。
巨大的衣帽间里,整排的高级定制西装按色系排列得一丝不苟。他熟练地挑选了一套深灰色的杰尼亚西装,配上白色的埃及棉衬衫和一条暗红色的爱马仕领带。对着落地镜,他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动作精准而利落,眼神冷静得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将军,昨晚的纵情仿佛从未发生。
当他衣着笔挺、浑身散发着须后水清冽气息再次走进卧室时,周雅茹正闭着眼,似乎又睡着了。陈裕年走到床边,俯下身,在周雅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描淡写的、近乎礼仪性的吻。
“我走了,公司还有事。你再多睡会儿。”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多少温情,更像是一种告知。
周雅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睁眼,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模糊而慵懒的鼻音:“嗯……” 仿佛仍在梦中。
陈裕年不再停留,转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腕表戴上,又检查了一下手机,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卧室,没有回头。
听到房门被轻轻带上的“咔哒”声,床上的周雅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哪里还有一丝睡意?只有一片清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她望着天花板奢华的水晶吊灯,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来去如风……永远是他在掌控节奏。” 她拉高被子,将自己更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试图捕捉那早已消散的、属于他的气息,心中却一片冰凉。
别墅门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早已静候多时。穿着制服的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陈裕年弯腰坐进舒适的后座,车内弥漫着皮革和消毒水混合的洁净气味。
“董事长,去公司吗?”司机熟练地问道,准备驶向裕年集团的方向。
“不。”陈裕年干脆地否定,他靠进柔软的真皮座椅里,揉了揉眉心,语气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去韩秘书家。现在。”
“好的,董事长。”司机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调整了导航路线。
车子平稳地驶出别墅区,汇入清晨渐渐繁忙起来的车流。
陈裕年降下车窗,让微凉的晨风吹拂着脸颊,试图驱散最后一丝倦意。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深邃。
“韩晴……医院……” 这两个词在他脑中盘旋。相比于周雅茹那具早已熟悉、更多是用于发泄和掌控的身体,韩晴肚子里那个尚未确认但可能存在的孩子,才是他此刻真正关心的焦点。那关乎血脉,关乎未来,容不得半点闪失和拖延。他必须亲自去确认,必须将这件事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至于周雅茹……他脑海中闪过她清晨熟睡时毫无防备的样子,但随即被更重要的思绪取代。
车子向着韩晴公寓的方向疾驰而去。
清晨,韩晴的公寓。
窗外天色刚泛起鱼肚白,韩晴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几乎一夜未眠,思绪纷乱如麻,一想到今天要去医院确认那个足以改变她命运的消息,心脏就止不住地加速跳动。
既期盼又恐惧,既怀揣希望又深陷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她索性提前起床,试图用行动驱散内心的焦灼。
她走进浴室,让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仿佛想洗去一夜的疲惫和紧张。她特意挑选了一套宽松舒适的棉质连衣裙和平底鞋,便于检查,颜色也是素净的米白,不施粉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而又不惹人注目。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她对这次检查的重视和内心的小心翼翼。
就在她刚刚收拾妥当,坐在沙发上试图平复呼吸时,门铃清脆地响了起来。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弹起。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确认了门外那个熟悉而威严的身影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看起来平静,这才打开了门。
陈裕年站在门口,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他的目光迅速在韩晴身上扫过,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那抹无法完全掩饰的疲惫和紧张,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语气平淡地开口:“准备好了吗?”
他的直截了当,反而让韩晴松了口气。她点了点头,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嗯,可以走了。”她转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手包,侧身出门,反手轻轻带上了房门。整个动作流畅而安静,仿佛只是出门进行一场再普通不过的约会。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向电梯。狭小的电梯空间里,气氛有些凝滞。韩晴能清晰地闻到陈裕年身上传来的、清冽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茄气息,这熟悉的味道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下意识地微微垂眸,盯着光洁如镜的电梯内壁反射出的、两人之间那道看不见的鸿沟。
来到楼下,韩晴有些意外地发现只有陈裕年那辆低调但价值不菲的座驾停在路边,司机并不在车上。陈裕年径直走向驾驶座,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这个细微的举动让韩晴微微一怔——他亲自开车?是为了避人耳目,还是……一种刻意的体贴?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不敢深想,顺从地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平稳地驶入清晨的车流中。陈裕年专注地开着车,目光直视前方,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没有打开音乐,车内一片沉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
韩晴将视线投向窗外,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和行色匆匆的路人。阳光渐渐明亮起来,透过车窗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交叠放在小腹上,那里依然平坦,却承载着她全部的希望和恐惧。“结果会是什么?他会是什么反应?未来会怎样?”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让她心乱如麻。
陈裕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在一个等红灯的间隙,他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比平时缓和了一些:“别紧张,只是常规检查。”他没有看她,目光依旧看着前方。
这句简单的安慰,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韩晴心里漾开一圈涟漪。
她转过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是在安慰我吗?还是仅仅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分辨不清,也不敢奢望。
车子最终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道路,前方不远处,一家知名的私立医院端庄肃穆的建筑已经隐约可见。韩晴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命运的审判庭,就在眼前了。
陈裕年熟练地将车驶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找到一个僻静的车位停稳。他熄了火,车内瞬间陷入一片彻底的寂静。他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静静地坐了几秒钟,然后才转头看向韩晴,目光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到了。”他简单地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走吧。”
韩晴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伸手解开了安全带。当她推开车门,脚踏上冰冷的水泥地面时,感觉像是踏进了一个未知的、决定她未来命运的领域。而走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将是她此刻唯一的同行者和……裁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