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晨雾还没散尽，自治领的市集已比往日热闹了三成。棉布摊前围满了人，李婶捏着一匹雪白雪白的棉布，反复摩挲着，嘴里不停念叨：“真没想到，这么好的布，价钱竟比上月便宜了快一半。”摊主笑着应道：“可不是嘛，听说工坊里新上了改良机器，织布快了，成本降了，价钱自然就下来了。”
不远处的铁器摊更热闹，新打出来的镰刀泛着寒光，铁犁的犁尖锋利得能映出人影，价钱牌上的数字红得刺眼——比三个月前低了近三成。刚买了把镰刀的王老汉掂着手里的家伙，笑得合不拢嘴：“这价儿，够咱庄稼人省出半袋口粮了。”
市集的热闹传到总署时，天宇正在翻看工坊的月报。桌上摊着两张表，左边是改良前的成本单：棉布每匹成本十二文，铁器每件成本三十五文；右边是新报上来的数字：棉布每匹七文二，铁器每件二十四文五——棉布单价降了40%，铁器成本降了30%，比预期的还要好。
“大人，各乡的报喜信快堆成山了。”随从捧着一摞竹简走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南河村说，用新铁器翻地，一天能多翻两亩；西坡村的妇女们凑钱买了新棉布，正准备给孩子们做冬衣呢。”
天宇拿起最上面的竹简，是北岭村的乡老写的，字里行间满是激动：“……从前一匹布够做两件衣，如今能做三件，省下的钱够买十斤米，这都是托了大人的福……”他放下竹简，目光落在窗外，工坊区的烟囱正冒着袅袅青烟，那烟柱比往日更粗了些，像在诉说着不停歇的忙碌。
“通知下去，下午召开物价调控会议。”天宇站起身，语气沉稳却带着力量，“让各坊掌柜、市集管事、乡老代表都来，咱们得把这降价的红利稳住，还得让更多人享受到。”
午后的总署议事厅坐得满满当当。纺织坊的王掌柜、铁器坊的周铁山、市集的刘管事，还有各村赶来的乡老，脸上都带着笑意，手里却攥着各自的账本，显然是有备而来。
“先说说好消息。”天宇开门见山，指着墙上挂的成本表，“纺织机改良后，棉布成本从十二文降到七文二，铁器坊的新炉子投产，铁器成本从三十五文降到二十四文五。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王掌柜第一个站起来，手里举着纺织坊的账本：“大人，咱现在日产棉布五十匹，按七文二的成本算，除去工钱和煤钱，每匹还能赚两文。要是再上五台机器，日产八十匹，成本还能再降点，说不定能到六文五。”
“王掌柜说得在理。”周铁山紧跟着起身，他手里的账本上画满了红圈，“铁器坊也一样，现在三班倒开足马力，每天能出八十件铁器。我算了算，要是再添两座冶炼炉，用新矿石配比，成本至少还能降五个点。”
“可价钱降了，会不会有人囤货？”南河村的乡老皱着眉开口，手里捏着块刚买的棉布，“今早我去市集，就见有人一下子买了十匹，说是要囤着开春卖。”
这话一出，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市集的刘管事赶紧站起来：“乡老放心，我已经让伙计们盯着了，单次购买超过五匹布、三件铁器的，得登记姓名和用途，敢囤货的，直接取消他的购买资格。”
“不够。”天宇摇摇头，目光扫过众人，“登记只是第一步。咱们得定个规矩：棉布、铁器按户供应，每户每月限购棉布两匹、铁器两件，保证家家户户都能买到，还得让价钱稳住，不能忽高忽低。”
他转向刘管事：“刘管事，你牵头立个‘平价碑’，把棉布、铁器的最高限价刻在碑上，立在市集中央。谁要是敢超过这个价卖，罚他十倍成本的钱，用来补贴穷人。”
刘管事赶紧点头：“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办。保证让老百姓看得明明白白，买得踏踏实实。”
“光稳住价钱还不够。”西坡村的乡老站起身，手里拄着拐杖，“咱庄稼人最实在，知道这降价是因为机器好。可其他村还没这机器呢，啥时候能让全县都用上？”
这话问到了众人的心坎里。议事厅里又热闹起来，乡老们纷纷七嘴八舌地问：“是啊，啥时候能轮到咱村？”“我们村的铁匠铺还在用老法子，打把镰刀要两天，成本比市集还高。”
天宇抬手往下按了按，厅里渐渐安静下来。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圈：“第一步，先在县城周边的五个村建分工坊，用现有机器的图纸，一个月内投产。第二步，让王掌柜和周铁山带徒弟，每个分工坊派两个老师傅去教技术，保证做出来的东西和总坊一样好。”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格外坚定：“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把改良机器的图纸抄录成册，发给各乡的工匠铺。咱不藏着掖着，让大家都学会这技术，到明年秋收前，争取让每个乡都有自己的纺织坊和铁器坊。”
“大人英明！”乡老们纷纷起身拱手，议事厅里响起一片叫好声。王掌柜和周铁山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着光——他们知道，这意味着更多的机器，更多的工匠，还有更热闹的工坊区。
散会时，夕阳正透过窗棂照进议事厅，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乡老们揣着新定下的规矩，脚步轻快地往各村赶，要把这好消息告诉乡亲们；王掌柜和周铁山凑在一起，拿着图纸比划着，商量着分工坊的机器该怎么摆；刘管事已经让人去山里采石碑，准备连夜刻字，明天一早就立在市集中央。
天宇站在窗前，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又望向远处的工坊区。那里的烟囱还在冒烟，机器的轰鸣声隐约传来，像一首充满力量的歌。他知道，成本降了不是终点，让每个老百姓都能用上便宜又好的东西，让自治领的手艺传遍每个角落，这才是这场“成本革命”真正的意义。
夜风渐起，吹得窗纸轻轻作响。天宇拿起桌上的成本表，在后面添了一行字：“一月内，棉布日产百匹，铁器日产两百件。三月内，分工坊投产。一年内，技术普及全县。”写完，他放下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纸上的字，也照亮了自治领越来越清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