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刚过,自治领总署的密档房里却比猎场更显肃杀。天宇盯着摊开的《全域发展账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账册上的红笔批注刺得人眼慌:铁厂缺熟练工匠,稻田缺改良稻种,纺织坊缺新式织机,连修铁路的工程师都凑不齐三个。章先生捻着胡须叹气:“咱这自治领,就像个长身子的少年,骨头架子起来了,却缺肉缺力气,光靠自己攒,得等十年才能像样。”
窗外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天宇忽然起身,在地图上圈出“江南”二字:“十年等不起。北边有沙俄窥伺,南边有海盗袭扰,咱得找个人搭把手——清朝的洋务派,或许是个合适的对象。”
一、自治领的“短板清单”:缺人、缺技、缺法子
“不是咱不争气,是底子太薄。”工部尚书秦舟捧着工业账册,声音发涩。铁厂刚建起来,三个熔炉只能开一个,因为熟练的铁匠全自治领凑不齐二十个,“去年试着造火炮,模子铸了七次才成,还炸了一个炉,工匠伤了五个——不是不用心,是真没那手艺。”
农部尚书陈老农的眉头拧成疙瘩:“南境稻田亩产总在三石徘徊,人家江南都能收五石,就因为咱没有‘占城稻’那种早熟耐旱的种子。去年试着留种,长出的稻子全是瘪的,白瞎了好水好地。”他案上摆着两穗稻子,一穗饱满金黄,是从江南商客那换来的;一穗瘦小干瘪,是本地的品种,对比刺眼。
更急人的是铁路修建。从主城到北境的铁轨铺了不到百里就停了,不是缺钱,是缺会看图纸的工程师。“请来的几个洋人工程师,要么漫天要价,要么藏着掖着不肯教真本事。”铁路局主事抹了把汗,“上次调试机车,洋人故意说错参数,差点让火车冲下悬崖——咱没有自己的工程师,永远得看别人脸色。”
账册上的“缺口”越列越长:纺织缺机器,采矿缺炸药,甚至连办新式学堂的算术、格致先生都凑不齐。天宇敲着桌子:“这些短板,靠闭关自守补不上。得找个既懂技术,又愿意跟咱合作的对象——清朝的洋务派,手里有咱要的东西。”
二、洋务派的“软肋与诉求”:缺势、缺援、缺底气
“洋务派?他们自身都难保吧?”负责情报的沈夫子翻出密报,“曾国藩的江南制造局刚被御史参了一本,说他‘用夷变夏’;李鸿章想修铁路,朝堂上吵翻了天,连恭亲王都不敢明着支持。”
天宇却摇头:“正因为他们难,才需要帮手。”他在案上列洋务派的“核心诉求”:
- 对抗守旧派:朝堂上的顽固派天天骂他们“崇洋媚外”,恨不得拆了江南制造局,他们需要实际的“成果”证明洋务有用,更需要暗中的助力壮胆;
- 获取资源:江南制造局缺优质铁矿,轮船招商局缺木材,他们急需稳定的原料供应地;
- 技术落地:从洋人那买了机器,却缺懂行的人操作,更缺能改良的人才,成果转化率低得可怜。
“你看这几条,正好和咱互补。”天宇指着清单笑,“咱缺技术、缺人才,他们有;他们缺原料、缺支持,咱有。就像两块拼板,合在一起才完整。”
沈夫子仍有顾虑:“可他们是清朝的官,咱和他们合作,不怕被朝廷视为‘叛逆’?”
“秘密合作,各取所需。”天宇眼中闪过精光,“他们需要自治领的铁矿、木材撑厂子,需要咱‘试用’他们的技术来证明成效;咱需要他们的工匠、种子、图纸。交易只谈利益,不涉名分——这层窗户纸,谁也别捅破。”
三、双赢方案:用“铁矿换工匠”,以“木材易稻种”
密档房的烛火燃到半夜,一份《秘密合作章程》渐渐成型,核心是“三换三助”:
(一)以原料换技术
- 铁矿换铁工:自治领北境的优质铁矿,每月向江南制造局供应五十吨,条件是制造局选派十名熟练铁匠、三名铸炮师傅来自治领,任期一年,传授技术(由双方签订“师徒契”,保证倾囊相授);
- 木材换织机:西境的硬木(做机器支架最好)每月供应二十车,换取上海机器织布局的新式织机图纸,并请五名织工来指导操作;
- 羊毛换染料:南境的羊毛(自治领暂时用不完)换江南的植物染料配方,附带两名染匠——这对自治领新开的毛纺厂来说,正是急需的。
“这叫‘借鸡生蛋’。”秦舟算着账,“五十吨铁矿在咱手里只能粗炼,到制造局能变成枪炮零件;换回来的铁匠,一年能教出上百个徒弟,划算!”
(二)以试验换认可
- 试种新稻种:请洋务派提供“占城稻”“江南早稻”等良种,在自治领南境划出百亩试验田,收成后将数据(亩产、耐旱性等)反馈给他们——这些数据能帮他们在朝堂上反驳“异种不适宜”的攻击;
- 试用新机器:引进江南制造局仿制的蒸汽抽水机,在北境干旱地区试用,成功后将“抗旱报告”送过去,成为他们申请经费的“实绩”;
- 合办小作坊:在自治领边境设一个“试验工坊”,由洋务派出技术,自治领出人力,生产的农具(如新式犁铧)一半送回清朝(低价卖给农民,赚口碑),一半留自治领——这既能让他们展示“洋务利民”,也能让咱用上好农具。
陈老农拍着试验田图纸笑:“就怕他们舍不得好种子。不过咱承诺‘只试种,不扩散’(至少头两年如此),他们该能放心——毕竟数据对他们太重要了。”
(三)以暗助换便利
- 情报互通:自治领的商队在沿海收集的“洋商动向”(比如某国要卖机器给日本),及时通报给轮船招商局,帮他们抢生意;洋务派则分享“洋人技术弱点”(比如某类织机易出故障的地方),让咱少走弯路;
- 危机互援:若自治领的商队在清朝境内遇麻烦(如被盘查),可持洋务派暗中发放的“通行牌”;若洋务派的工匠在自治领受刁难(比如被排外的本地人欺负),由总署出面护着;
- 成果共享:自治领改良的技术(比如适合北方的织机改造)、洋务派优化的种子(比如更耐旱的稻种),双方优先互通——这一条看似务虚,实则是为了让合作能长久。
“这叫‘互为体面’。”沈夫子解读,“他们帮咱打通关节,咱帮他们巩固地位。谁也不欠谁,合作才能稳。”
四、秘密接洽:让“茶商”带话,用“药材”作信
方案定了,如何递到洋务派手里成了关键。直接派信使太扎眼,天宇选中了南境的茶商张掌柜——他常年往返自治领与江南,和上海的买办、制造局的官员都有生意往来,嘴严,胆子大。
张掌柜的货船“清风号”出发前,沈夫子交给他一个特制的茶罐,罐底夹层里藏着《合作章程》的抄本,还有三样“信物”:
- 一块北境铁矿的样品(成色远超江南的铁矿);
- 一包西境硬木的木屑(做机器绝好);
- 一张自治领地图(标出原料产地,证明有供应能力)。
“对接人是江南制造局的总办赵大人,”沈夫子嘱咐,“见面时说‘北地有好茶,需江南巧手来泡’,他若回应‘愿遣匠人,共品佳茗’,就把东西交给他。”
张掌柜揣着茶罐出发时,天宇站在码头相送,只说了句:“这趟买卖成了,自治领的铁炉能多开两个,南境的稻田能多收两成——你的功劳,比打一场胜仗还大。”
船开远了,章先生望着帆影叹道:“和洋务派合作,就像走钢丝,一边是清朝的猜忌,一边是自治领的急缺。”
天宇望着涛涛江水:“走得稳,两边都能借力;走不稳,大不了退回原地。但这步棋,必须走——发展等不起,机会更等不起。”
密档房的账册被重新誊写,红笔批注的“缺口”旁,开始出现蓝笔标注的“解决方案”:铁工(待江南来)、稻种(张掌柜带)、织机图纸(下月到)……每个字都透着希望。
三日后,张掌柜从上海传回密信,只有八个字:“茶已送到,匠人即发。”天宇将信烧在香炉里,灰烬随风飘出窗,落在满地银杏叶上——自治领的发展之路,从这天起,多了条隐秘却重要的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