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山间,忽有巨石自山顶滚落。幸而飞羽身手敏捷,感知敏锐,方才躲过袭击。
只是赶路而已,竟遭埋伏。自离开传承之路后,他未曾与人结怨,今日袭击显然别有用心。
飞羽心中疑惑,当务之急是避开巨石,找出幕后主使。
不久,巨石落尽。
“哼,就这点本事也想拦我?痴心妄想!”飞羽拍拍手,傲然说道。
好景不长,飞羽回过神来时,那些原本朝他冲来的巨石,竟齐齐落在他前方,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老大,现在怎么办?”远处山岗草丛中,几个蒙面人低声交谈。
“看来那小子有两下子,”被称为老大的人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微微前抬,“执行下一计划。”
“是!”
“该死!”飞羽低声咒骂,随即抬起双手,指向面前的乱石堆。
这点阻碍就想困住他?飞羽可不是等闲之辈,他曾徒手推倒大秦的城墙。
然而,未等他出手,身后又有无数飞箭袭来,一时腹背受敌。
飞羽放弃攻击,稍一蓄力,蹬地腾空,一个后空翻避开了箭雨。
“到底是什么人在暗算我!”飞羽怒火中烧。
他实在想不出得罪了谁,竟值得对方如此大费周章。
既然躲不过,那就正面迎战。
“是谁?!给我出来!”飞羽朝箭矢来处大喝。
声音带着真气,在空旷处回荡不止,震得远处草丛中几人耳膜发麻。
“太可怕了……这是什么人?”
“老大,我们是不是惹错人了?这人感觉不好惹啊……”
藏身草丛的几人悄声议论。
“闭嘴!少说丧气话!我们布置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为首那人厉声喝止。
经此一吼,再无人敢出声。
“呵,原来在那里,找到你们了。”飞羽嘴角微扬,望向远处山岗上的草丛。
飞羽本是兽类,五感远超常人,百米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那为首的老大目光如鹰,透过草隙见飞羽望来,心头一沉,急忙低头。
“你们最好自己出来,别逼我动手。”飞羽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到百米之外,令那几人心头一震。
他们震惊的是飞羽竟能发现他们,而非他传音百米的能耐——这些人尚未意识到这一点。
“老大,怎么办?他发现了!”
“怕什么,我们藏得这么隐蔽,他肯定是在诈我们。”
“我就说这票劫错人了……”
又是一阵低语。
“都给我闭嘴!人家还没来,自己先乱阵脚,像什么话!”为首老大再次厉声喝止。
这么远的距离,他不可能发现吧?可他又为何突然看向这边?
飞羽抽出水寒剑,横剑一挥,向山岗斩去。一道凛冽剑气带着寒意撕裂长空,直扑山坡。
刹那间,黑衣人藏身的那片草丛,自根部应声而断。众人目瞪口呆——草怎么会自己断了?
没人想到,这是百米之外的飞羽仅凭剑气所为。
只有领头的黑衣人目光一沉,反应过来。定是山下那看似文弱的少年做的。
“小兄弟,好功夫。”领头人见藏不住,索性起身喊道。
“过奖。”飞羽淡然回应,静观其变。
他只用出三成剑气,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仅能割草,不伤人身。
依张良建议,他还收敛了水寒剑的寒气。只要寒意不显,无人能认出这是名剑水寒。
树大招风,名剑亦如此。
几名偷袭者看向首领,等候指令。
“走,去会会他!”领头人跃下山岗,众人紧随。
飞羽心中思忖:这些人能从高岗跃下,武功不弱。只是为何要袭击自己?
“为何偷袭我?”飞羽直接问道。
“明人不说暗话。看你衣着不凡,我们只求财,不害命。交出财物,饶你不死。”
领头人嘴上强硬,心里却虚。方才那一剑已表明,他们绝非这少年对手。
打不过怎么办?逃?
不,逃跑只会暴露心虚。不如迎难而上,制造强大的假象。
这叫猪扮老虎吃老虎。
劫匪是猪,飞羽才是真虎。
“小子,识相点就交出钱财,饶你小命。”领头大汉强压恐惧,恶狠狠道。
“是吗?”飞羽忽然来了兴致。他掏出钱袋,掂了掂,传出沉甸甸的金属撞击声。众汉眼前一亮。
“想要?”飞羽轻笑,将钱袋抛向大石后方,“想要就去拿。”
众人扑向石头,却扑了个空。钱袋落地即消失无踪。
众汉翻找无果,才知受骗,顿时大怒。
“臭小子,竟敢骗我们,我看你是活腻了!”领头的壮汉拔刀指向飞羽,恶狠狠地威胁道。
飞羽手中水寒剑一挥,森寒剑气瞬间笼罩四周数十米,空气仿佛凝结成冰。那寒意直透骨髓,远非肉体凡胎所能抵挡。
那群大汉很快被冻得浑身发抖,连刀都握不住,纷纷蹲下抱紧自己,却依然无济于事。
转眼间,他们的身体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了几个僵硬的稻草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这变化本在飞羽预料之中。
这群人绝非普通劫匪。
幕后操控者竟能使用傀儡术,赋予死物生命,其实力恐怕比张良还要高出一筹。
“还不现身?”飞羽神色凝重。敌人藏在暗处,实力又在他之上,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警惕。此刻张良不在身边,他必须独自应战。
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为了钱财?恐怕没那么简单。
夜风中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粉色的身影踏月而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穿着浅粉纱裙,手脚腕上都系着银铃,行走间叮当作响。
“你弄坏了大毛二毛,必须赔我。”少女撅起小嘴,娇俏的脸上写满了不满,一副“你弄坏我的玩具就得负责”的任性模样。
“那些傀儡是你的玩具?”飞羽有些怀疑。这么小的孩子,竟有如此高阶的傀儡?
“怎么?不能是我的吗?难道是你的?”少女气鼓鼓地瞪着飞羽。
那声音里透出的气息让飞羽瞬间明白了少女的来历。他微微闭目,淡然道:“隐藏得真深啊,小狐妖。”
少女眼睛一亮,语气带着惊喜:“你……你能认出我?”
她激动地绕着飞羽转圈,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什么线索。飞羽虽同为狐妖,但因继承了雪狐王的传承,身上并无浓重妖气,反而透着仙家风范。
少女失望地退开,连铃铛声都变得沉闷起来。
“你是什么人?”飞羽问道。
少女跺了跺脚,叉腰指着飞羽,气势十足:“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红月是也。”
“红月?”飞羽喃喃重复,语气忽然急切起来,“你可是赤狐一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关你这个人什么事。”红月气呼呼地说。她好不容易做出两个傀儡作伴,还能替她赚钱维持生计,却被飞羽一剑毁去,怎能不生气?
狐妖的气息、傀儡术、银铃……种种迹象都与他的猜测吻合。飞羽只希望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你是赤狐一族的吧。”飞羽对着红月轻声说道。
在传承之路中,他曾听狐族长老提起赤狐一族。赤狐与雪狐虽属性截然相反,但两族关系却最为亲近。
当年狐王飞升,将赤狐留于人间,雪狐置于传承之路,两族共同守护两界太平。分别之际,雪狐王与赤狐王依依惜别,立下永世和平之约,承诺一方有难,另一方必定全力相助。
每个雪狐族人都知晓赤狐的存在,而每个赤狐族人也都认识雪狐。彼此对对方的历史与习性了如指掌。
雪狐擅长幻术,赤狐精通傀儡之术。赤狐最显着的特征便是身佩银铃,以铃声操控傀儡。
“你……你怎么知道?”红月眼中满是惊愕。
看来他的猜测没错。既然是赤狐,便无需戒备。飞羽收起水寒剑,释放出狐族特有的气息,对红月说道:“因为,我是雪狐啊。”
“雪狐……”红月困惑地望着飞羽,似乎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但她确实感受到了同族的气息。
“你的族人没有向你提起过雪狐一族吗?”飞羽心生疑惑。
提及家族,红月眼眶泛红:“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整个家族只剩我一人。我是这世上最后一只赤狐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飞羽追问。
赤狐乃是妖族大族,究竟是何等势力能够将其灭族?
飞羽向红月询问,但红月仍沉浸在悲痛中,未曾回应。听闻她是世间最后一只赤狐,飞羽心中愈发焦急。
“红月,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飞羽上前一步,期盼得到答案。
这一举动却让红月后退了一步。她怎能向一个陌生人吐露心事?
红月拭去泪水,强忍悲伤,警惕地看向飞羽,目光渐冷。
“你是何人,我为何要告诉你?”红月反问。
“我来自雪狐一族,因缘际会来到人间。我们两族是盟友,绝不会伤害你。”飞羽愈发着急,不知如何取得这只小赤狐的信任。
换作他人,恐怕也难以轻信一个陌生人的说辞。
“哼,人类,你空口白话就想取信于我?当真以为我如此好骗?”红月语气冰冷,眸中不见丝毫暖意。
“要如何你才肯信我?”飞羽心中叫苦,自己句句属实,红月却始终不信。
红月这般排斥着实反常。后来,当飞羽知晓红月的全部经历后,才终于理解她此刻的戒备。
“除非你死,化作我的傀儡!”红月厉声喝道,双手扬起,十指诡异地舞动起来。
飞羽本不将她的狠话放在心上,仍不愿相信昔日亲近的两族竟会兵戎相见。
直到看清红月手上的动作,他才确信——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那并非毫无章法的手指乱舞。常人看不明白,飞羽却再熟悉不过——她正在操控傀儡线。联想到她方才的话语,目标显然就是自己。
赤狐一族的傀儡术,是与地狱恶灵缔结契约,令恶灵甘愿化作傀儡线,夺取并操控他人性命。
这契约能牢牢束缚恶灵。而能成为恶灵的魂魄,要么生前作恶多端,要么心灰意冷不愿转世,要驯服它们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