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的手指在舆图上那一点红痕停留片刻,目光没有移开。裴砚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你说他们要西进?”
“东线失火是假。”她抬头,“烧的是空仓,守将报‘意外’,却没人救火。敌军想引我们调兵过去。”
裴砚走到案前,盯着地图上的玉门关。三座边城连成一线,深入西北荒漠,如今粮草清运,守军抽调,正是最空虚的时候。
“你打算让他们打进来?”他问。
“不是让他们打,是请他们进。”她说,“玉门、阳关、敦煌,现在就是一座座空城。但他们不知道这是圈套。”
裴砚沉默片刻:“你还用上次的法子?”
“一样的局,不一样的结果。”她眼神冷下来,“上回是为了护人,这回是为了杀人。”
她转身召来影鳞首领,口述三道命令。第一,命玉门关守将率部佯败,焚营撤退,留下旗鼓和粮袋;第二,禁军主力连夜潜行至赤岭峡谷,在两侧山崖设伏;第三,放出风声——皇后亲赴西线督战,随行仅五百近卫。
“他们会信?”裴砚问。
“主将贪功。”她说,“只要听说我在,必会亲自追击。他不知道等他的不是溃军,是死路。”
当夜,心镜系统启动。她在帐中闭眼默念口令,机械音在脑中响起:【目标心中浮现——“趁夜夺城,不留活口”】。
她睁眼,对守候在外的女卫说:“传令赤岭伏兵,准备接敌。”
天未亮,斥候来报:敌军前锋已过黑石坡,正向玉门关疾行。主力随后,约八千人,携带攻城器械。
沈知微披上玄色大氅,登上临时指挥台。风沙扑面,她抬手掀开帘帐,望向远处烟尘滚滚的地平线。
“放他们进城。”她说。
半个时辰后,玉门关城门洞开。敌军长驱直入,见城内残火未熄,旗帜散落,营帐焦黑,果然以为守军仓皇逃走。主将下令全军休整,准备次日进攻阳关。
可就在他们扎营之时,一支溃兵模样的队伍从城北冲出,高喊:“皇后走了!城里没人了!”随即四散奔逃。
敌将大喜,立即集结主力,欲连夜追击,活捉沈知微。
他们穿过城外狭道,进入赤岭峡谷。两山夹峙,道路狭窄,车马只能单行。山壁陡峭,寸草不生。
沈知微站在高处,看着敌军全部进入谷中,抬起右手。
刹那间,两岸滚石如雨落下,檑木横推,砸断队伍首尾。出口瞬间被巨石封死,敌军被困在谷底,挤作一团。
箭雨从两侧山崖倾泻而下,禁军伏兵齐发,弓弩不停。敌军无法列阵,骑兵摔倒踩踏,惨叫连连。
有人试图攀爬山壁,刚到半腰就被射落。有人想炸开石堆,却发现火药早已被淋湿。
一个时辰内,谷中再无站立之人。
沈知微走下指挥台,对影鳞首领说:“清点尸体,主将必须找到。”
不久,敌军主帅尸体被拖出。头颅已被箭矢贯穿,手中还握着一把短刀。她看了一眼,命人将其悬于玉门关外三日,示众震慑。
她没有立刻进城。而是先派医队携药入城,救治受伤百姓。又张贴告示:“凡曾被迫服役者,自首免罪;藏匿敌酋者,连坐诛族。”
第二日清晨,有百姓主动交出藏匿的敌军残兵十余人。其中一人身上搜出密令,写着“破城后屠三日,立威西域”。
沈知微看完,将纸投入火盆。
第三日,她亲临玉门关城楼。风沙未歇,她立于高台,身后旌旗猎猎。三城百姓齐聚城下,跪了一地。
她朗声道:“三城光复,守将皆升二级,百姓免税三年。朝廷不会弃你们于战火,也不会纵敌犯我疆土。”
人群中爆发出呼喊。有人流泪叩首,有人高举双手,喊着“皇后千岁”。
声音如潮水般涌起,震动城垣。
她没有多留。当日午后便启程返京。马车驶出城门时,百姓自发点燃篝火,沿路相送。
车内,她翻开一卷海防图册。东南沿海的标注密密麻麻,几处港口用红笔圈出。她指尖划过其中一个名字,停住。
车轮碾过黄沙,发出沉闷声响。
她闭上眼,再次默念系统口令。机械音响起:【今日剩余使用次数:六】
她睁开眼,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马车拐过一道弯,前方出现驿站灯火。
一名驿卒跑出来迎车,手里拿着一封加急文书。
车帘掀开一条缝,女卫接过信,低声说:“东线来的,盖双印。”
沈知微接过信,拆开。
信纸上只有四个字——
“船靠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