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言火”护盾的微弱光辉,王浩与阿宁在死寂的冰原上艰难跋涉了不知多久。四周的景象始终如一,永恒的冰封,绝对的寂静,仿佛时间和空间都在此地凝固。若非两人神念强大,心志坚毅,恐怕早已在这片纯白的绝望中迷失自我。
就在他们感觉心神消耗巨大,“言火”护盾都开始微微摇曳,似乎难以为继之时,前方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原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阴影。
那阴影起初模糊不清,但随着两人靠近,其轮廓逐渐清晰——那竟是一座如同小型山脉般庞大的……冰龟?!
巨龟通体由不知沉积了多少万年的幽蓝色玄冰构成,龟甲高耸,其上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的古老纹路,细看之下,那些纹路竟与上古符文隐隐相合!巨龟的头颅深埋在冰雪之中,只露出两个如同冰川洞穴般的鼻孔,每一次极其缓慢的呼吸,都带起漫天冰晶飞舞,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化神后期威压!其庞大的身躯与这片冰原仿佛融为一体,散发着永恒、厚重、不可撼动的气息。
万年冰魄玄龟!而且是镇守此地的守护兽!
就在王浩和阿宁发现它的同时,那冰魄玄龟仿佛也从沉眠中被惊醒。它那深埋的头颅缓缓抬起,两颗如同寒冰星辰般的巨大眼瞳,漠然地“看”向了这两个闯入它领域的不速之客。没有怒吼,没有威慑,只有一种如同看待尘埃般的冰冷死寂。
但下一刻,一股远比周遭环境更加酷烈、更加凝实的寒意,如同无形的潮汐,以玄龟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咔嚓!咔嚓!
王浩和阿宁周身的“言火”护盾,在这股针对性的寒意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光芒急剧黯淡!两人只觉得神魂都仿佛要被冻结,行动瞬间变得无比迟缓!
“不好!这大家伙醒了!”阿宁怒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他知道,在这种地方,退缩只有被冻成冰雕一个下场!他强行催动近乎冻结的暗金色元婴,将所有的战意与怒火灌注于拳锋,对着那弥漫而来的极致寒意,隔空一拳轰出!
“给老子——热起来!”
一个“热”字,蕴含了他化神后期全部的“言以明道”真意!他要强行定义这片区域的法则——热!拳风所过之处,那无形的寒意竟真的被一股凭空诞生的、扭曲空气的炽热洪流所取代!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被“言”之力定义的、针对“冰寒”概念的“热”之法则的显化!
轰!
炽热拳意与玄龟散发的寒意狠狠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爆鸣。玄龟那覆盖着厚厚玄冰的头部,被这蕴含着“热”之真意的拳风扫中,表面的冰甲竟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开始迅速融化、蒸发!露出了下方更加深邃、仿佛由万年寒铁铸就的黑色龟甲!
冰魄玄龟那漠然的眼瞳中,首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似乎有些意外。它那巨大的头颅微微摆动,更加恐怖的寒意开始凝聚,显然被阿宁这一拳激怒了。
“阿宁,且慢!”就在阿宁准备再次挥拳,与这巨兽死磕到底时,王浩的声音及时响起。
王浩没有选择攻击。他的“洞玄”真意全力运转,银白色的神念如同最敏锐的触须,并非探向玄龟的能量核心,而是仔细地“阅读”着它那巨大龟甲上那些天然形成的、却又与上古符文隐隐相合的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单纯的装饰或防御!它们更像是一种……古老的契约?一种守护的印记?蕴含着一种与这片雪原、与那未知的“炼虚台”紧密相连的意志!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划过王浩的脑海。
他上前一步,挡在阿宁身前,面对那散发着滔天寒意的冰魄玄龟,缓缓抬起了双手,做出了一个非攻的姿态。同时,他收敛了所有的敌意,将自身的神念与对“契约”、“守护”、“平衡”等道理的理解融合,化作平和而清晰的意念流,伴随着他低沉而充满道韵的声音,传递向那冰魄玄龟:
“古老的守护者,吾等并无恶意。”
“吾等感知到此地蕴含大道机缘,特来寻觅‘炼虚台’,以求超脱,并无破坏与侵占之心。”
“观尊者甲胄符文,乃上古之约,守护此地平衡。吾等愿遵从此地规则,承古之意志,只求一线机缘,绝不行破坏之事。”
“万物有灵,道法自然。厮杀并非唯一途径,共存方是长久之道。吾等愿以道心起誓,若得机缘,必承其责,护此方安宁……”
王浩的“言”之力,此刻并非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用于“沟通”,用于“阐述”一种双方都能接受的“道理”。他试图以自己的“道说”真意,去理解、去共鸣那冰魄玄龟守护此地无数岁月所秉承的古老意志,并提出一个基于“契约”与“平衡”的解决方案。
那冰魄玄龟凝聚的恐怖寒意,在王浩这番蕴含着“言以明道”真意的沟通下,竟然微微一滞。它那巨大的、冰冷的眼瞳中,漠然之色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一种衡量。它似乎真的在“听”王浩的话,在理解他传递过来的意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阿宁紧张地看着,拳头依旧紧握,随时准备出手。
良久,那冰魄玄龟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随即,它那弥漫的滔天寒意,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重新归于沉寂。它那庞大的身躯微微侧开,露出了身后那被它守护的、通往雪原更深处的路径。它那漠然的眼神看了王浩一眼,仿佛在说:记住你的承诺。然后,便再次将头颅埋入冰雪之中,恢复了那如同亘古冰山般的姿态,仿佛从未苏醒过。
“……这就……搞定了?”阿宁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看着那让开的道路,又看了看身旁脸色有些苍白的王浩。
王浩长长舒了一口气,额角隐见汗迹。刚才那番“言说”,看似平和,实则凶险,几乎耗尽了他大半心神去模拟、共鸣那古老的意志。他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它并非嗜杀之兽,而是此地规则的守护者。我们表明了来意,并承诺遵守规则,它便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嘿!还是浩子你厉害!跟个大冰块都能聊上天!”阿宁咧嘴一笑,收起了拳头,拍了拍王浩的肩膀,“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找那炼虚台!”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沿着冰魄玄龟让开的路径,快速向前行去。
回首望去,那庞大的玄龟身影已然再次与冰原融为一体,仿佛只是一座普通的冰山。但王浩知道,若非他领悟了“言说”的更深层运用,今日恐怕真要在此与这化神后期的守护兽拼个你死我活了。
经此一事,他们对这冰魄雪原的凶险与神秘,有了更深的认知。而前方,那传说中的炼虚台,似乎已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