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顾清辞当然会吃醋!龙渊刚才对苏砚那股子关切劲儿,虽然嘴上没说,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但在苏砚面前,她顾清辞绝不会将这份在意表现得那么明显,那么小家子气。
那等于将弱点拱手让人。
顾清辞淡淡一笑,语气平和得像一汪静水,慢悠悠地说道:“这有什么吃醋不吃醋的?我家龙渊的为人,我信得过。”
说到这儿,她优雅地抬起手,将颊边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轻轻撩到耳后,动作随意却风情万种。
然后,她才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身旁的苏砚,眼神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了然与调侃,继续说道,语气更加轻快:
“更何况……苏砚妹妹和我家龙渊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这兄妹之间的相处,哪有什么醋可吃呢?”
这话听着是在给苏砚台阶下,实则暗暗划了条界限——咱们是正主,你是妹妹,可别越界。
苏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顺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很快,龙渊便将车开到了酒店门口。
顾清辞率先坐进副驾驶,刚系好安全带,龙渊就把手里一条毛毯递了过去,语气带着点自然的关切:
“来,披上就不冷了!”
顾清辞接过毛毯,将它披在自己身上,柔软的触感和龙渊残留的体温瞬间包裹了她,果然感觉身子暖和多了,连带着心里那点因苏砚而起的不适也似乎被熨帖了一些。
然而,就在车内刚刚升起一丝温馨宁静氛围的下一秒——
“阿嚏!”
一声明显压抑过却依旧清晰的喷嚏声,猝不及防地从车后座传来!
龙渊和顾清辞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了后面。
只见苏砚正微微侧着脸,用一张洁白的纸巾轻轻掩住口鼻,长长的睫毛垂着,脸上适时地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尴尬与歉意。
她放下纸巾,声音比刚才更软了几分,带着点鼻音解释道:
“不好意思……刚才在门口可能吹了点风,好像有点着凉了……”
苏砚说着,还象征性地抬手拢了拢自己单薄的礼服肩部。
顾清辞一听这话,心里那根敏感的神经瞬间被拨动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别的意思?
龙渊见苏砚缩在后座,似乎也很冷的样子,还打了喷嚏,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转身,去拿车上常备的另一条备用毛毯。
这时,顾清辞突然说道:“龙渊,咱们车里不是还有一条毛毯吗?拿出来给苏砚妹妹盖上!雨夜风凉,别真感冒了!”
这一句话,如同精巧的棋局中落下的关键一子!
龙渊本来就是要去的,但顾清辞抢先说了出来,并且是以一种“女主人的姿态”、“吩咐自己男友去照顾客人”的方式说出来,这其中的意味就截然不同了!
如果龙渊自己主动拿给苏砚,那是他个人的关心和体贴,可能源自旧情,也可能只是绅士风度。
但经过顾清辞这么一“吩咐”,性质就变成了——是她顾清辞,以现任女友兼在场女主人的身份,体恤客人,主动让男友去提供帮助。
这份关怀的“发起者”和“授予权”,无形中就从龙渊转移到了顾清辞身上。
龙渊或许神经大条,还没立刻领悟到这细微的差别,只是觉得顾清辞真贴心,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但苏砚一听顾清辞这话的语气和用词,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深层用意!
这哪里是单纯的好心?这分明是一种隐晦的、却极其清晰的主权宣示和关系界定!
“嘴上说着不吃醋,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嘛!” 苏砚心里暗道,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对着转回身来拿毛毯的龙渊,露出了一个更加感激和柔弱的微笑,声音轻软:
“谢谢清辞姐,谢谢阿渊……”
“说什么谢谢啊!”
龙渊一边将另一条折叠整齐的灰色毛毯从储物格里拿出来,转身递给后座的苏砚,一边笑着摆了摆手,语气爽朗,带着几分旧日熟稔的不拘小节,仿佛苏砚的道谢反而显得生分了。
“咱们又不是外人!苏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外了?”
他这话说得自然而然,完全没意识到“不是外人”这个界定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有多么的微妙和容易引发解读。
顾清辞坐在副驾驶,手指轻轻捻着毛毯的边缘,不着痕迹地瞥了龙渊一眼——这家伙,脑子里就不能多根弦吗?
她随即也跟着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
“是啊,又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俩说就行,只要是能帮上忙的,我们肯定不会推辞。”
苏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抬眼看向驾驶座的龙渊,像是随口一问:“那我以后有事,是问阿渊呢?还是问清辞姐姐呢?”
“生意上的事,你还是问清辞吧!她比我懂行,公司里的事都是她拿主意,我听她的。”
顾清辞还没接话,龙渊已经抢着答了,语气里满是对顾清辞的信任。
他说得坦荡,浑然没察觉后座苏砚那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哦?那除了生意上的事,其他的事就找阿渊你喽?”苏砚柳眉轻轻一挑,身体微微前倾,笑眯眯地追问。
“其他的事?”龙渊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刚要顺着话往下说“那当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顾清辞投来的眼神。
那双明媚的眸子,此刻冷飕飕的,像结了层薄冰,示意他“少说话”。
龙渊虽然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顾清辞为啥突然给他使眼色,但多年的默契让他下意识地闭了嘴,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只是含糊地“呃”了一声。
顾清辞这才收回目光,脸上挤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地说道:
“其实不管是什么事,找我俩谁都一样。”
她顿了顿,侧过头,目光在龙渊和苏砚之间转了一圈,语气轻快却字字清晰:
“毕竟在我和他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公事和私事的分别,我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商量着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