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苏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龙雨墨微微低下头，用小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嗫嚅着说出：
“我觉得……那个漂亮姐姐……好像比妈妈还漂亮耶……” 这句话时，苏砚的心尖，还是不可避免地、轻轻地刺痛了一下，掠过一丝微小的失落感。
不过，这丝失落很快就被一股更强烈的、汹涌的好奇心所取代。
她苏砚当年在Z大，就是公认的校花级别美女，追求者无数。
出国留学后，无论是在学术圈还是后来的商业场，她的容貌和气质也一直是引人注目的焦点。
说她的美貌无人能及或许有些夸张，但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苏砚对自己的美貌有着充分的认知和自信。
可现在，她亲生的、从不说谎的女儿，竟然亲口说一个只见了一面的陌生女人“比妈妈还漂亮”？
这彻底勾起了苏砚的好奇心。
那个女人……到底得漂亮到什么程度？
苏砚将女儿轻轻放回沙发坐好，为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飘向安静候在不远处的唐秘书。
唐秘书正垂手而立，保持着职业的恭谨。
当苏砚那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扫过来时，她突然心神一凛，后背莫名泛起一丝凉意，一种“要被拷问”的不祥预感迅速涌上心头。
果然——
下一秒，苏砚便优雅地站起身，径直走到了唐秘书的跟前。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美眸，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将唐秘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直看得唐秘书头皮微微发麻。
“唐秘书，墨墨口中一直念叨的那位‘漂亮姐姐’……我实在是好奇得很。你来跟我说说，她到底有多漂亮？让我也……八卦八卦？”
苏砚终于开口，声音听起来轻松随意，甚至带着点闲聊八卦的兴致，她刻意加重了“八卦”两个字，脸上的笑意更深。
唐秘书心里一紧，喉咙有些发干。
她强行在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来面对自己的老板，眼神有些闪烁，心虚地斟酌着用词：
“老板……那位女士，确实……确实挺漂亮的……”
她顿了顿，几乎是求生欲本能地立刻补充道：
“但！但是我觉得，还是老板您的颜值更高！气质也更胜一筹！”
“哦？” 苏砚呵呵一笑，那笑声清脆，却让人听不出真正的情绪。
她看似随意地，用开玩笑般的语气问了一句：
“这么说，其实是因为给你发薪水的是我，不是她，对吗？”
当然，是不是随意问的，那只有苏砚自己知道。
唐秘书下意识地就点了下头，脱口而出一个“对”字，但话一出口，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吓得立马连连摇头，脸色都白了几分，急忙解释道：
“不是的不是的！老板您千万别误会！我……我只是说顺嘴了而已！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苏砚看着唐秘书这慌乱失措的样子，脸上依旧没有露出任何不悦或难看的表情，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她甚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唐秘书微微颤抖的肩膀，语气变得认真而诚恳：
“唐秘书，我是什么性格，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很清楚。”
苏砚直视着唐秘书的眼睛，目光坦荡地说道：
“我现在，只是想听一句实话，仅此而已！我苏砚，绝不会因为实话难听，或者不符合我的预期，就因此而责怪于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唐秘书突然就沉默了，低着头像是在犹豫什么。
“说吧！那位女士漂亮到了什么程度？我真的很好奇！”苏砚轻笑一声，带着点催促的意味问道。
在苏砚的再次鼓励（或者说要求）下，唐秘书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飞快地看了苏砚一眼，确认她眼神中只有纯粹的好奇而非试探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实话：
“她……她应该是我亲眼见到过，最漂亮的女人了！真的……比那些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精心包装过的一线大明星和女团成员，还要漂亮，还要有气质！”
唐秘书的声音带着一种描述极致美好事物时的敬畏。
她顿了顿，努力寻找更准确的词汇，继续描述道：
“而且，那个女人不仅仅是容貌绝美……她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很自然、很强大的气场，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就是那种……天生的，让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感觉。我敢肯定，那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知道为什么，当唐秘书用如此笃定和带着震撼的语气描述完这一切后，苏砚的脑海中，竟不受控制地、异常清晰地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冷艳、高傲、如同冰雪女王般的身影！
那个在她心底，始终被视为最强大、也最让她心情复杂的情敌——顾清辞！
虽然苏砚一直把顾清辞当做情敌，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论颜值，顾清辞那张脸，堪称造物主的杰作，自己虽然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但确实……要稍逊那么一点点。
论身材，在她俩都拥有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的前提下，顾清辞的身高似乎要比她更高挑一些，撑起衣服来更具气势。
论气质，她的优雅与干练是后天在职场和社交场中精心淬炼而来，而顾清辞那份冷冽与高贵，却仿佛是与生俱来，深植于骨髓之中。
如果非要用一个形象的比喻，那么顾清辞就像是一个毫无短板的、巨大的正六边形，每一个维度都达到了极致。
而她苏砚，则像是比顾清辞稍微小了一号、但同样完美的正六边形，同样出色，却在每一项上都微妙地差了那么一丝丝。
所以，在唐秘书这里得到了“对方美貌在自己之上”的证实后，苏砚脑海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浮现出的对应形象，就是顾清辞！
真的会是她么？
如果那个让墨墨惊为天人、让唐秘书都叹为观止的“漂亮姐姐”真的是顾清辞，那么，几乎可以顺理成章地推断出——墨墨口中那个有些搞怪、却被她形容为“帅气”的叔叔，莫非……莫非就是龙渊？！
一想到这里，苏砚的瞳孔便忍不住微微颤抖了几分。
但很快，她心中那漾起的波涛迅速平静了下去。
龙渊她不好说，顾清辞那种出了名的高冷性子，对旁人向来不假辞色的女人，会放下身段，去耐心地哄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儿？会蹲下身子，温柔地和孩子对话，甚至接受孩子分享的糖果？
这真的可能吗？
苏砚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当年在Z大时关于顾清辞的种种传闻和印象。
那个被称为 “黑道校花” 的女生，行事作风凌厉果决，气场强大到让许多男生都望而却步。
她就像一座遥不可及的冰山，美丽，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意。
所以在苏砚的认知里，顾清辞那样的人，是绝对做不出如此……充满烟火气和温情的事情的！
这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颠覆了她留给苏砚的固有印象。
“不可能……应该只是巧合。毕竟这世上颜值比我高的女人总不能就顾清辞一个吧……”
苏砚低声自语，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过于戏剧化的猜想彻底甩出脑海。
她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两个容貌气质同样出众的陌生人，一场纯粹的、不掺杂任何过往纠葛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