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城中村菜市场已经炸开了锅。
自行车铃铛声混着“新鲜青菜一块五一斤”的叫卖,潮湿的地面沾着烂菜叶和水渍,空气里飘着生肉的腥气与油条的油香。陈凡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商铺产权证明,站在菜市场入口的一间铺面门口,眉头微蹙。
这是他三天前签到拿到的商铺,四十平米左右,之前是家杂货铺,现在空着。卷闸门上还贴着半张褪色的“清仓大甩卖”海报,边角被风吹得卷起来,刮过陈凡的手背时,他没躲,只是伸手把海报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动作利落,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他来说,这商铺确实只是“解决生存”的工具,和之前签到的粮油、现金没本质区别。
“小伙子,你是这铺的新老板?”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从旁边传来。陈凡转头,看见个穿花格子衬衫的中年女人,手里拎着个装满土豆的帆布包,头发用红头绳扎在脑后,额角沾着汗珠,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商铺,带着点打量的意味。
陈凡点头,没说话。
女人立刻凑过来,放下帆布包,搓了搓手:“我叫张桂兰,就在里面卖菜,你这铺打算租不?我看这位置好,临街,进菜市场的人都得从这儿过,我想盘下来卖干货,比蹲菜摊强。”
陈凡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没起伏:“租,三千五一个月。”
“三千五?”张桂兰眼睛一瞪,嗓门瞬间拔高,引得旁边几个买菜的人看过来,“你抢钱呢?旁边李老头那铺才三千二,你这比他大不了两平米,贵三百?”
陈凡没被她的音量影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是什么好手机,屏幕边角还磕了个坑——点开昨天签到给的“附近商铺租金行情表”,递到张桂兰面前:“同位置,临街,近入口,最低三千四。我这铺之前是杂货铺,水电齐全,不用重装,三千五没多要。”
屏幕上的表格清清楚楚,哪家商铺、面积多大、租金多少、付款方式,列得明明白白。张桂兰凑过去看,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半天,脸色有点不好看,但没再喊价,转而绕到商铺侧面,敲了敲墙面:“这墙结实不?我放干货得防潮,要是漏雨,你得负责修。”
“没问题。”陈凡收回手机,“合同里会写,房屋质量问题我负责。”
“那付款方式呢?押一付三?能不能改押一付一?”张桂兰又问,语气软了点,但眼神还在试探,“我刚进了批木耳,手头紧,押三太多了。”
陈凡摇头:“押一付三,行业规矩。昨天签到的合同模板里有,改不了。”
他没说“我不想改”,而是说“改不了”——对他来说,系统给的模板足够正规,没必要为了租客的要求浪费时间。而且他现在需要租金尽快到账,押三能多拿一笔钱,避免再像之前那样,连房租都交不起。
张桂兰脸色彻底沉下来,抱起胳膊:“小伙子,你这也太死心眼了。我在这菜市场待了五年,谁家铺怎么样我门清。你这铺之前的老板就是因为太硬气,最后租不出去才转租的。你要是不松口,我看你这铺也得空着。”
这话带着点威胁的意思,旁边卖豆腐的大叔听见了,凑过来劝:“小张啊,这小伙子的铺位置确实好,三千五真不贵。押三虽然多,但你卖干货利润高,撑俩月就回来了。”
张桂兰没理他,还是盯着陈凡:“要么押一付一,要么降一百房租,不然我不租了。”
陈凡看着她,沉默了几秒。他不是没听出张桂兰的算盘——想少花钱,还想占点便宜。换作以前,他可能会犹豫,毕竟能租出去总比空着好,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没必要委屈自己。
“不租就算了。”陈凡转身,就要拉卷闸门,“我再找租客。”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张桂兰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没说不租啊!就是商量商量!你这小伙子,怎么油盐不进?”
陈凡甩开她的手,动作不重,但态度很明显:“要么按我说的来,要么算了。我没时间等。”
他是真的没时间。昨天已经辞了工地的零工,现在就靠商铺租金和之前签到的现金过活,得尽快确定下来,然后琢磨下一步做什么——系统给的“轻资产创业”指引还在手机里存着,他得找时间研究。
张桂兰看着陈凡冷淡淡的脸,又看了看周围陆续走过的行人——不少人都在往这商铺瞅,明显也有租的想法。她咬了咬牙,终于松口:“行!押一付三就押一付三!但你得保证,这铺要是有问题,你随叫随到!”
“嗯。”陈凡点头,从背包里拿出打印好的合同——昨天去网吧打印的,用的是系统给的模板,“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张桂兰接过合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连条款里的标点符号都没放过,确认没坑之后,才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沓现金,数了四遍,才把钱递给陈凡:“这是一万四千块,押一付三,你点点。”
陈凡接过现金,没数,直接塞进背包——他信系统给的合同,也没兴趣跟张桂兰在这点钱上耗。他拿出笔,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字迹工整但没什么笔锋,就像他的人一样,利落,不拖泥带水。
张桂兰也签了字,把其中一份合同折好放进兜里,又叮嘱了几句“明天我就搬东西过来”“你记得把水电检查好”,才拎着帆布包匆匆进了菜市场。
陈凡把另一份合同放进背包,拉上卷闸门,转身离开。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穿过菜市场上方的电线,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路过之前打零工的工地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虎正叼着烟,指挥工人搬钢筋,看见陈凡,眼神愣了一下,随即别过头去,显然还记着上次被民警拦下来的事。
陈凡没在意,继续往前走。背包里的现金沉甸甸的,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厚度。这是他第一次不用靠卖力气赚钱,也是第一次觉得,“生存”这两个字,好像没那么难了。
回到城中村的出租屋,他把现金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一万四千块,堆在破旧的木桌上,显得格外扎眼。他数了一遍,没错,然后拿出三千块,放在一边——这是下个月的房租,剩下的一万一千块,他打算存起来,作为创业的启动资金。
做完这些,他坐在椅子上,打开手机,点开系统界面。
【今日签到已完成,奖励:商铺租赁合同模板+附近租金行情表】
【明日签到地点:人才市场,奖励:待解锁】
他盯着“人才市场”四个字,想了想昨天系统给的“轻资产创业”指引,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搜索“中介公司怎么开”。
页面跳出来一堆信息,什么注册流程、需要的材料、前期投入……陈凡一条一条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专注。
他不需要别人帮忙,也不需要社交。系统给的指引够明确,他自己能搞定。
就像之前解决房租、解决工头克扣工资一样,接下来的路,他也能靠自己——靠自己的行动力,靠系统的签到奖励,一步一步走下去。
窗外的蝉鸣又响了起来,吵得人有点烦。陈凡起身,把窗户关上,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放进背包里。
明天去人才市场签到,顺便看看开中介公司需要的材料。
他的人生,从这个夏天开始,终于要往不一样的方向走了。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