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监测室的屏幕刚恢复稳定,就开始疯狂跳动着杂乱的波纹。原本清晰的母巢轮廓被一团猩红的光晕包裹,光晕中心不时闪过蛛网状的电流,监测仪发出的 “滴滴” 警报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刺耳。观测员双手飞快地敲击键盘,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键盘上:“沈总,傅工,母巢引发的磁场畸变已经影响到江城全域!我们的指南针全部失灵,部分区域的通讯彻底中断,城西和城郊已经联系不上了!”
傅子恒一把抓过监测报告,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据,脸色愈发凝重:“磁场强度是正常数值的十倍,而且还在持续攀升。这种强度的畸变,会让电子设备彻底报废,甚至可能引发地壳变动,地面会出现裂缝。” 他话音刚落,指挥中心的地板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桌上的水杯晃了晃,半杯水流了出来。
“不好!” 沈知意心里咯噔一下,抓起对讲机就喊,“各区域汇报情况!城西、城郊立刻回应!” 对讲机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没有任何回应。她转头看向傅子恒,眼神焦灼,“我们得立刻去城西看看,那里有大片居民区和育苗棚,不能出事。”
傅子恒点点头,顺手拿起放在门口的两件安全帽,递给沈知意一个:“戴上,小心坠物。” 他又对护士叮嘱,“把急救箱带上,再准备些抗心律失常的药,以防万一。” 护士刚应声,他就被沈知意拉住了胳膊,她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这次,你听我的。你在指挥中心坐镇,我带顾言泽和小张去。你的起搏器受磁场影响可能会出问题,不能冒险。”
傅子恒刚想反驳,就被沈知意捂住了嘴。“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沈知意的声音软了下来,指尖轻轻拂过他胸口的起搏器,“你在这里,才能实时监测磁场变化,给我们提供支援。我们约定好去看桃花的,你得好好的。” 这句话戳中了傅子恒的软肋,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携式监测仪,塞进她手里:“这是我改装的,能实时显示周围磁场强度,红色区域绝对不能进。有任何情况,随时打我电话,信号中断就发射信号弹,我会立刻赶过去。”
车子开出指挥中心没多久,路面就出现了明显的裂缝。裂缝窄的只有手指宽,宽的能塞进一个拳头,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微弱的红光。路边的电线杆歪歪扭扭,有的已经拦腰折断,电线垂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小心点,绕开那些电线。” 顾言泽握着方向盘,眼神警惕地盯着前方。
城西居民区一片狼藉。几间老旧的瓦房已经坍塌,屋顶的瓦片散落一地,王大爷正带着一群汉子,用木头和沙袋加固剩下的房屋。看到沈知意赶来,王大爷急忙跑过来:“沈总,刚才地面突然裂开,好几户人家的房子被震坏了!还有,地里冒出好多红色的虫子,专啃庄稼,育苗棚那边也遭了殃!”
沈知意跟着王大爷赶到育苗棚,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生机勃勃的育苗棚,此刻到处都是窟窿,塑料膜被撕开一个个大口子,里面的菜苗被啃得残缺不全。那些红色的虫子有拇指大小,身体细长,密密麻麻地爬在菜叶上,碰到人就往衣服缝里钻。小张用镊子夹起一只虫子,放在检测仪下,脸色瞬间变了:“这是母巢孕育的伴生生物,靠吸收磁场能量存活,体内含有腐蚀性汁液,会破坏植物根系,还可能灼伤皮肤!”
张婶抱着孙子,躲在棚子角落,孩子吓得瑟瑟发抖。看到沈知意,她赶紧跑过来:“沈总,这些虫子太吓人了,我们的菜苗全完了,明年可怎么活啊?” 沈知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清除这些虫子。你带着孩子们去临时安置点,那里有防护措施,别让孩子接触到虫子。”
就在这时,沈知意手里的便携式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变成了刺眼的红色。“这里磁场强度超标了!” 小张大喊,“快撤离!” 话音刚落,育苗棚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宽约一米的大缝,红色的光芒从裂缝中透出,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裂缝周围的虫子像疯了一样,纷纷往裂缝里钻。
沈知意拉着张婶往后退,脚下一滑,差点掉进裂缝。顾言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沈总,这里太危险,我们先撤到安全区域!” 顾言泽大喊,带着众人往后退了几十米,直到监测仪的屏幕恢复黄色,才停下脚步。
指挥中心里,傅子恒坐立难安。他盯着屏幕上的磁场分布图,城西的红色区域越来越大,沈知意那边的信号时断时续。护士递过来一杯温水:“傅工,你已经一天没喝水了,先喝点水吧。” 傅子恒接过水杯,却没喝,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突然,他看到屏幕上的红色区域中心,出现了一个亮斑,亮斑越来越大,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陆沉!” 傅子恒大喊,陆沉正在旁边触摸盲文地图,听到喊声立刻过来。“你能感知到城西地下的情况吗?那里好像有个能量核心。” 傅子恒问道。陆沉将手放在地图上,指尖微微颤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有…… 有一个巨大的胚胎,在地下五十米处,正在吸收地球的磁场能量。那些虫子是它的‘触手’,用来收集能量和养分。胚胎的外壳很坚硬,但内部能量不稳定,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傅子恒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拿起对讲机,终于接通了沈知意的频道:“知意,城西地下有母巢的胚胎,那些虫子是它的伴生生物。你立刻组织居民撤离,我带工程师过去,想办法抑制胚胎的能量增长。”
“不行!” 沈知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你不能来,这里磁场太强,你的起搏器会受影响。我已经让小张研究虫子的弱点,苏沐辰那边也传来消息,说这些虫子怕艾草和硫磺的混合气味,我们正在收集材料,制作驱虫剂。”
傅子恒没有听从,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我必须去。那个胚胎只有你我配合才能处理,你在地面组织驱虫,我带人从侧面钻孔,注入液氮,降低它的能量活性。” 他不顾护士的阻拦,快步走出指挥中心,身后跟着一群拿着工具的工程师。
沈知意在对讲机里听到他的脚步声,知道他已经出发,眼眶一热。她抹了把眼泪,转身对众人喊道:“大家加把劲!艾草和硫磺混合,点燃后制成烟雾弹,虫子怕这个!顾言泽,你带一队人,用烟雾弹掩护,清理育苗棚和农田里的虫子。小张,你跟我去裂缝边,监测胚胎的能量变化。”
傍晚时分,傅子恒赶到了城西。他刚下车,就看到沈知意站在路口等他,脸上满是担忧。“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沈知意走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傅子恒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凉意:“我们说好的,一起扛。”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磁场屏蔽器,“这是我临时做的,能屏蔽部分磁场,保护起搏器。别担心。”
苏沐辰被护士推着轮椅赶来,手里拿着一瓶棕色的液体:“这是艾草、硫磺和酒精混合制成的驱虫剂,喷洒在身上,虫子就不会靠近。另外,我调配了镇静剂,万一有人被虫子咬伤,出现抽搐,可以注射。” 他看着傅子恒,叮嘱道,“你一定要远离裂缝,磁场最强的地方,就是胚胎的正上方,起搏器在那里会彻底失效。”
傅子恒点点头,转身对工程师们说:“按照计划,在裂缝西侧五十米处钻孔,注入液氮。注意,钻孔深度不能超过四十米,别碰到胚胎的外壳。” 工程师们立刻行动起来,钻机的轰鸣声在空旷的田野里响起。
沈知意带着众人制作烟雾弹,张婶和妇女们把艾草和硫磺混合,用旧报纸包起来,做成一个个拳头大的烟雾弹。王大爷带着汉子们,点燃烟雾弹,扔进育苗棚和农田里。烟雾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气味,那些红色的虫子果然开始四处逃窜,纷纷钻进裂缝里。
“有效!” 众人欢呼起来。沈知意站在裂缝边,看着烟雾慢慢扩散,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她转头看向傅子恒,他正在指挥工程师们钻孔,白大褂上沾了不少泥土,专注的侧脸在夕阳下格外清晰。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了一下,裂缝再次扩大,红色的光芒更亮了。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小张大喊:“胚胎能量突然飙升!它好像感受到了威胁!” 傅子恒立刻下令:“加快钻孔速度,马上注入液氮!”
钻机终于钻到了预定深度,液氮顺着管道注入地下。很快,裂缝里的红光减弱了一些,地面的震动也停止了。傅子恒刚松了口气,突然一阵头晕,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傅子恒!” 沈知意冲过去扶住他,他胸口的起搏器发出 “滴滴” 的警报声,指示灯疯狂闪烁。
“我没事……” 傅子恒虚弱地说,“胚胎的能量暂时被抑制了,但只是暂时的。我们得做个屏障,把它困在地下。” 沈知意扶着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给他喂了药:“你别说话,休息一下。屏障的事交给我们,用钢筋和水泥,加上硫磺和生石灰,做成一个密封层,把胚胎困在里面。”
深夜,江城一片忙碌。居民们自发加入到修建屏障的队伍中,年轻人搬运钢筋水泥,老人和妇女帮忙搅拌材料。篝火在田野里燃起,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傅子恒靠在沈知意身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暖的。“你看,我们江城的人,从来都不会退缩。” 沈知意轻声说,手里给他裹紧了外套。
傅子恒点点头,握住她的手:“等这场危机过去,我们就去桃林,不管有没有桃花,我们都去。” 沈知意笑着点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暖暖的。
屏障终于在天亮前修建完成。胚胎的能量被彻底困在地下,那些红色的虫子也消失不见了。众人坐在地上,疲惫地睡着了。可就在这时,太空监测室的观测员,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呼喊。这声呼喊,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观测员手里的监测报告掉在地上,屏幕上显示,母巢的能量波动,突然增强了十倍,而且…… 不止一个胚胎。在江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出现了同样的能量亮斑,像四颗跳动的心脏。
沈知意和傅子恒同时睁开眼睛,看向天空。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可天空中,却飘着一层淡淡的猩红,像一层血雾。太空监测室的计数器上,母巢舰队的倒计时,已经降到了 95 天。
傅子恒握紧了沈知意的手,眼神坚定。他们以为抑制了一个胚胎就取得了胜利,没想到,母巢早已在江城埋下了四颗 “定时炸弹”。一场更大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