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在脸上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张婶抱着孙子往家走,孩子突然揉着眼睛哭了起来,小手在脸上胡乱抓挠,很快就冒出一片片红肿的疹子。“这是怎么了?” 张婶慌了神,赶紧抱起孙子往临时诊所跑,路上撞见好几个同样抱着孩子的家长,孩子们脸上都长着一样的红疹,有的还在不停咳嗽,小脸憋得通红。
临时诊所里早已挤满了人,咳嗽声、哭闹声此起彼伏。医生戴着厚厚的口罩,手里的棉签都快用秃了,眉头紧锁地给孩子们涂抹药膏:“这是变异孢子引起的接触性皮炎,还伴随呼吸道刺激。孢子太细了,能透过普通布料,大家呼吸、皮肤接触都会中招。”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老人突然浑身抽搐,倒在地上,嘴里吐出白色的泡沫,“不好,是孢子引发的过敏休克!”
消息传到指挥中心时,沈知意正帮傅子恒整理刚修好的起搏器参数。她猛地站起身,手里的文件夹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傅子恒弯腰帮她捡起来,指尖碰到她颤抖的手,轻声安抚:“别慌,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他把参数表塞进怀里,抓起外套就跟沈知意往外走,护士提着急救箱,快步跟在两人身后。
诊所里,苏沐辰已经被护士推着轮椅送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医生:“用艾草、薄荷、金银花煮水,给患者擦拭皮肤,能缓解红疹瘙痒。口服的话,用甘草、陈皮煎水,可舒缓呼吸道症状。过敏休克的患者,立刻注射肾上腺素,没有的话,用针刺人中、虎口急救。” 他喘了口气,又补充道,“孢子会附着在衣物上,患者的衣服必须用沸水烫洗,暴晒至少四个小时。”
沈知意看着苏沐辰虚弱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你好好休息,这里有我们。” 苏沐辰却摇摇头,指了指窗外:“育苗棚…… 育苗棚里的菜苗,抵抗力弱,孢子落上去就会枯萎,得赶紧防护。”
傅子恒心里一沉,转身对沈知意说:“你留在诊所协调救治,我去育苗棚。那里的幼苗是明年的希望,不能出事。” 沈知意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你的起搏器刚修好,不能再劳累。育苗棚我去,你在指挥中心盯着孢子扩散情况。” 两人又起了争执,这次傅子恒没有坚持,只是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实的军大衣,披在她身上:“外面下雪,别冻着。带上这个,里面有暖宝宝,还有备用的急救药。”
他打开大衣内袋,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暖宝宝、药盒,还有一包用油纸包好的红糖姜茶。“这是我让厨房准备的,你胃不好,喝了能暖暖身子。” 傅子恒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遇事别硬扛,对讲机随时开着,我在。”
沈知意握着温热的姜茶,心里暖暖的,点头应道:“好,你也别老盯着屏幕,记得按时吃药。”
城西育苗棚外,小张已经带着技术组拉起了警戒线。白色的孢子像一层薄雾,笼罩在育苗棚上空,棚顶的塑料膜上落满了粉末,有些已经透过缝隙飘了进去。“沈总,孢子已经开始侵蚀菜苗了!” 小张指着最里面的一畦菜苗,嫩绿的叶子上布满了白色斑点,边缘已经开始发黄卷曲,“而且孢子干扰了棚里的温控设备,温度正在快速下降,再这样下去,所有菜苗都会冻死。”
顾言泽带着队员们守在门口,手里拿着喷壶,里面装着苏沐辰调配的草药水,正在往棚外喷洒。“我们试过用塑料布加固棚顶,可孢子还是能钻进来。” 顾言泽抹了把脸上的雪,“而且队员们已经有三个人出现了红疹,不敢贸然进去。”
沈知意戴上口罩,掀开棚帘往里走。刚走进去,就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赶紧拿出姜茶喝了一口,定了定神。棚里的温度果然很低,菜苗蔫蔫的,原本生机勃勃的幼苗此刻毫无生气。她伸手拂过一片菜叶,指尖沾到一层白色粉末,赶紧用随身携带的酒精棉擦拭干净。
“按照苏沐辰的方法,用艾草和薄荷煮水,给菜苗喷洒,既能防孢子,又能保暖。” 沈知意下令,“另外,把棚里的煤炉都点燃,增加温度,但要注意通风,别煤气中毒。顾言泽,你带人去收集艾草和薄荷,越多越好。小张,你负责抢修温控设备,我来给菜苗喷洒药水。”
陆沉坐在指挥中心的盲文地图前,指尖轻轻摩挲着育苗棚的位置。孢子的细微颗粒感、菜苗枯萎的干涩气息、温控设备的微弱电流声,都清晰地在他指尖交织。“育苗棚的西北角落,有个破损的通风口,孢子主要是从那里钻进去的。” 他对旁边的护士说,“而且地下的暖气管线有泄漏,导致棚内温度不均,西北边的菜苗最先受冻。” 他顿了顿,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上,“让他们沿着西北角挖三十厘米,就能找到泄漏的管线,用石灰混合水泥修补,既能堵漏,又能抑制孢子滋生。”
护士立刻把陆沉的发现传给沈知意,沈知意按指示派人挖掘,果然在西北角挖到了泄漏的暖气管线。破损处已经被孢子腐蚀得坑坑洼洼,热水正顺着裂缝往外渗,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冰水。“快,拿水泥和生石灰来!” 沈知意喊道,亲自蹲在地上,和队员们一起搅拌水泥。冰冷的水泥浆冻得她手指发红,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傅子恒在指挥中心坐立难安,每隔十分钟就用对讲机和沈知意联系一次。当听到她在抢修暖气管线,手指冻得不听使唤时,他再也坐不住了。“小张,这里交给你,我去育苗棚。” 他抓起外套,不顾护士的阻拦,快步往外走。护士无奈,只能提着急救箱,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
赶到育苗棚时,沈知意正蹲在地上,给修补好的管线裹保温棉。她的头发上落了一层雪花,脸颊冻得通红,手指上沾着水泥和泥土,已经冻得有些僵硬。“你怎么来了?” 沈知意抬头看到他,惊讶地问。
傅子恒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副厚厚的羊毛手套,蹲下身,握住她的手,给她戴上。他的掌心温暖,包裹着她冰凉的手指,瞬间驱散了些许寒意。“这里交给我,你去烤烤火,喝口姜茶。” 傅子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温控设备已经修好了,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别冻坏了。”
沈知意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眼眶一热,轻声道:“我陪你一起。” 她没有起身,而是拿起一旁的保温棉,和他一起给管线包裹。棚里的煤炉燃得正旺,火光映在两人脸上,温暖而明亮。旁边的队员们看到这一幕,都默契地放慢了动作,悄悄退到了另一边。
傍晚时分,育苗棚的危机终于解除。棚内温度恢复了正常,菜苗上的白色斑点不再扩散,有些发黄的叶子甚至重新透出了嫩绿。沈知意和傅子恒坐在棚外的小马扎上,喝着热姜茶,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时无话。
“其实,我以前不喜欢冬天。” 傅子恒突然开口,看着飘落的雪花,“冬天太冷,设备容易出故障,抢修起来很麻烦。” 他转头看向沈知意,嘴角带着浅笑,“但现在觉得,冬天也挺好的,至少…… 有热姜茶喝,有人陪着。”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跳,转头看向他。傅子恒的眼睛在雪光下格外明亮,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她低下头,抿了口姜茶,掩饰住脸上的红晕,轻声说:“等危机过去,春天来了,我们就去看桃花。听说城东的桃林很大,花开的时候,像一片粉色的云。”
“好。” 傅子恒点头,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冰雪,“到时候,我带你去摘桃花,做桃花茶。”
可这份短暂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小张拿着检测仪,急匆匆地跑过来,脸色铁青:“沈总,傅工,不好了!变异孢子开始干扰电子设备了!共振塔的信号忽强忽弱,太空监测室的屏幕已经黑屏了好几次,我们没法监测母巢的动向了!”
傅子恒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共振塔的信号一旦中断,他们就成了睁眼瞎,母巢再释放新的生物武器,他们根本无法提前预警。“我们去共振塔!” 傅子恒拉起沈知意,快步往共振塔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张婶带着一群妇女,在居民区里忙碌着。她们把家里的旧布料拿出来,用艾草水浸泡后,缝制成简易的防护口罩,分发给老人和孩子。王大爷则带着老人,在居民区周围点燃了艾草堆,浓烟滚滚,既能驱散孢子,又能保暖。“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扛不过去的坎!” 王大爷的声音洪亮,在雪夜里传得很远。
共振塔下,工程师们正在紧急抢修。塔顶的信号接收器上落满了白色的孢子,像裹了一层厚厚的霜,导致信号严重受阻。“孢子具有导电性,附着在电子元件上,会造成短路。” 小张指着接收器,“我们得把孢子清理干净,还要给元件涂上绝缘层,不然还会出问题。”
傅子恒系好安全绳,就要往上爬,沈知意一把拉住他:“我去!你在下面指挥。你的起搏器不能再高空作业了,万一出问题,我们怎么办?” 她不等傅子恒反对,就接过他手里的工具,对工程师们说:“放我上去。”
傅子恒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他只能叮嘱道:“小心点,每爬一步都要抓稳。有任何情况,立刻喊我。” 他亲自给她检查安全绳,确保万无一失,才挥手让工程师们启动升降梯。
沈知意爬上塔顶,寒风呼啸,雪花打在脸上生疼。她拿出酒精棉,小心翼翼地擦拭信号接收器上的孢子。每擦一下,就有白色的粉末掉落,她不敢用力,怕损坏精密的元件。擦到一半时,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她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从塔上掉下去。
“知意!” 傅子恒在塔下大喊,声音里满是担忧。
沈知意稳住身体,朝下挥了挥手:“我没事!”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擦拭。心里却想着,傅子恒每次爬这么高,肯定比她更危险,以后一定要好好看着他,再也不让他冒这种险。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修,共振塔的信号终于恢复了正常。沈知意从塔顶下来时,双腿已经有些发软。傅子恒赶紧上前扶住她,递给她一杯热姜茶:“辛苦了。” 沈知意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疲惫地笑了笑:“我们成功了。”
可就在这时,太空监测室的观测员疯了一样跑过来,手里拿着监测报告,声音都在发抖:“沈总!傅工!母巢…… 母巢的能量波动突然增强了!它好像在…… 在孕育什么东西!而且倒计时,已经降到了 100 天!”
所有人都愣住了。雪花还在飘落,可每个人的心里都升起一股寒意。母巢的这一举动,意味着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傅子恒握紧了沈知意的手,眼神坚定:“不管它孕育什么,我们都不怕。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
沈知意抬头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育苗棚里的菜苗在寒风中顽强地生长,居民区的灯火在雪夜里温暖明亮,江城的人们,又一次做好了迎接战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