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兄，”一次小聚后，萧何寻了个机会，与刘邦在庭院中漫步，斟酌着开口，“你与吕夫人……可是有何不便？”
刘邦闻言，停下脚步，看向远处，脸上并无尴尬或愤懑，反而是一片坦然的平静：
“萧兄观察入微。不瞒你说，雉……吕夫人如今贵为宣抚司丞，才干出众，心系公务。”
“我志在西域，漂泊不定。我们二人各有前程，如此相处，互不耽搁，反倒自在。”
他转头看向萧何，笑了笑：“萧兄不必担忧。我与她，已然说开，或者说，无须多言，彼此心意已明。这样很好。”
萧何是何等通透之人，一听便知其中关窍。
他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刘邦的肩膀：“既如此，你们觉得好，便好。吕夫人确非寻常女子，如今所为，利国利民。季兄你亦胸怀大志。只是……”
他顿了顿：“终究是夫妻名分，长久如此，恐惹非议。”
“名分而已。”
刘邦摆摆手，不甚在意。
“待我下次西行，归期难定，或许数载。时日久了，有些事，世人也就看淡了。眼下，各自做好手头之事，比什么都强。”
萧何见他心意已决，且确实洒脱，便也不再劝，转而谈起西域风物和刘邦接下来的计划，将话题引开。
而顾念一，在几次聚会中也察觉到刘邦与吕雉之间那种客气而疏离的氛围，眨了眨眼，心中已然明了。
【哦豁……这是要走上历史的老路了吗？不对，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历史上是刘邦发达了之后疏远吕雉，现在嘛，更像是两个事业强人和平分手？】
【吕姐姐现在可是独立女性代表，手握实权，根本不需要依附刘邦。刘邦呢，志在四方，也不想被家庭牵绊。】
【这么看来……现在这样，好像……还挺好的哈？】
她回想起历史上刘邦与吕雉后期堪称怨侣的关系，以及吕雉在刘邦死后的一系列手段。
再对比现在吕雉自信从容、专注于自己事业的模样。
忽然觉得，这样的发展，或许比历史上那种互相折磨、最终酿成宫廷惨剧的结局要好的多。
【各自美丽，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但又保持独立的空间和人格……这在古代简直是神仙关系了好吧！】
【虽然可能不符合世俗礼法，但…尊重祝福！只要他俩自己觉得oK，不影响工作，我才不多嘴呢！】
于是，顾念一选择了默默观察，绝不插手。
偶尔与吕雉私下相处时，她也绝口不提刘邦，只聊宣抚司的工作、医学院的进展、或者一些女儿家的私房话。
吕雉对此似乎很感激，与顾念一的情谊反而更深了一层。
而嬴政，自然也通过顾念一那番“尊重祝福”的心声，知晓了刘邦与吕雉之间微妙的状态。
他对此并无太多表示。
于帝王而言，臣子的家事，只要不影响忠诚与公务，便无须过多关注。
刘邦与吕雉皆是能干之臣，如今各司其职，相处模式虽非常态。
但只要他们自己无异议，且继续为大秦效力，他便不会干涉。
更何况，这似乎还是顾念一乐见其成的“好”局面。
那丫头奇怪的评判标准，有时候倒也省事。
解决了这桩“心事”，又亲眼看到西域使团带回的财富——
那些精美的玉石毛皮香料被少府估价入库，良马被收入皇家苑囿和军中，带回的黄金白银更是直接充实了府库。
顾念一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尤其是嬴粟，如今见到她，虽然还是会下意识地捂一下心口（后遗症呐）。
但脸色好看了许多，谈起拨款也不像之前那样如丧考妣了。
毕竟，有了西域的进项打底，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嬴大人，”顾念一笑眯眯的拿着新的计划书找到嬴粟。
“您看，现在国库稍微宽裕点了，我们那官营医馆的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始第一期试点了？”
“先在关中三五个大县推行，规模控制一下，花费有限，但能积累经验，看看效果。”
嬴粟看着她那殷切的眼神，又看了看计划书上明显“瘦身”过的预算。
再想想刚刚入库的那些黄白之物，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可。但只能先按这个缩减版的来！且须每笔支出明细上报，不得超支！”
“没问题！嬴大人放心！”顾念一立刻保证，欢天喜地的拿着批文跑了。
【耶！搞定！有钱好办事！】
【第一步先铺开试点，把框架搭起来，培训第一批基层医官。等有了成效，再慢慢推广！还有军队医疗改革，也可以加速了！】
她像一只重新上满了发条的陀螺，开始以更高的效率旋转起来。
跑医学院督促课程优化和军医培训，跑少府协调酒精、简易医疗器械的生产。
跑将作少府盯着新式病床和更便携医疗箱的制作。
甚至还想拉着相里勤，看看能不能把听诊器的原始雏形搞出来……
顾念一沉浸在这种“有钱有粮，万事可期”的亢奋中。
而第一批随军军医的培训课程也紧锣密鼓的展开，尉缭亲自过问了训练大纲，要求务必实用、速成。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然而，顾念一注定不会让任何与她相关的领域清闲太久。
这一日，她正在少府衙门里核对一批用于试点医馆的药材清单，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飘到了别处。
【医馆算是走上正轨了，军队医疗也在搞……基础保障有了，但生产力，尤其是工业能力，还是短板啊。】
【精工坊那边造点农具、日常器械还行。】
【但要支撑更长远的发展，比如未来可能需要的更精密仪器、更大规模的工程建设、甚至巩固国防，现在的技术储备远远不够。】
她的手指在案几上敲击着，目光游离。
忽然，她想起之前与墨家合作研发水力锻锤、改良农具时的顺畅。
墨家那些人，对技术有着天生的敏锐和执着，动手能力极强，而且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和标准。
【墨家……他们不就是古代最顶尖的工程师和科学家集合体吗？光让他们跟着项目走，打打下手，太浪费了！】
【得给他们指明方向，让他们自己去钻研、去实现！对！就像给医学院指明了消毒缝合和青霉素的方向一样！】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顾念一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可行。
【先从最迫切的开始……武器装备！现在军队在改革训练，后勤医疗也在跟上，但武器本身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虽然有了灌钢法和水力锻锤，但武器形制、配套器械还可以优化！】
她立刻扑到书桌前，铺开纸，抓起笔。
开始凭借记忆和系统提供的模糊图像，结合秦朝现有的工艺水平，勾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