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空气仿佛因沈孤寒那冰冷的话语而凝结。
云梦圣女血脉!这便如同一把关键的钥匙,瞬间解开了许多谜团。为何幕后黑手始终紧追不舍,为何母亲当年会遭遇不测,为何云梦遗藏的消息会在此刻以如此方式引爆天下……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了这流淌在沈孤寒与沐宁体内的古老尊贵之血。
“他们想要血脉……便要看他们的颈项,是否够硬!”沐宁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流云剑在鞘中发出低沉嗡鸣,彰显着主人心中的澎湃杀意。母亲的血脉,岂容他人觊觎玷污!
苏婉清上前一步,清澈眼眸中满是坚定:“无论前路如何,我必与你同行。净魂之力,或可克制那些邪祟手段。”
沈孤寒目光扫过二女,心中戾气稍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与愈发坚定的道心。他不再多言,盘膝坐下,道:“外界既已知晓血脉之秘,搜寻必将更为酷烈。我需要一点时间,彻底熟悉此番蜕变,并将《孤星秘典》与混沌道基融会贯通,推演出更适合当下的杀伐之术。”
说罢,他闭上双眸,神识彻底沉入体内。
混沌道基如同一个微型的初开宇宙,缓缓运转。沈孤寒的意志如同这方天地的主宰,开始引导力量。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力量调用,而是要创法!
《孤星秘典》的精髓在于“孤”与“煞”,在于极致的凝聚与毁灭。而混沌道基的特性在于“包罗”与“演化”。他尝试着,将一缕凝练到极致的孤煞星力,包裹上一层薄薄的混沌母气。那混沌母气并非削弱星力的锋锐,反而如同为其镀上了一层无形的“鞘”,使得这缕力量在发出前气息内敛至极,几乎难以察觉,而一旦爆发,混沌母气先行侵蚀瓦解对方防御,内蕴的孤煞星力再骤然迸发,威力竟是倍增!
他又尝试将混沌母气模拟各种属性,时而化作焚天之火,时而转为彻骨之寒,心灯意志居中调和,使得这些演化出的力量虽属性各异,却始终带着他沈孤寒独有的混沌烙印,如臂指使。他甚至尝试将一丝微不可察的净魂之力融入其中,那灰蒙蒙的混沌气流边缘,竟泛起一丝几乎透明的光晕,对神魂层面的侵蚀与杀伤,陡然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更令他惊喜的是,当他将神识与混沌道基深度融合时,隐隐感知到,自身与这片天地间某些古老、破碎的法则碎片,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和。仿佛他这混沌道基,本身就成了吸引、容纳这些法则碎片的容器。神识蔓延开去,能“看”到虚空中漂浮着无数细碎的光点,那是昔日云梦古国崩毁时破碎的规则显化。虽然目前还无法真正捕捉和运用,但这无疑指明了一条通往更高层次的道路。他尝试以心灯意志去触碰一枚散发着“坚固”意味的法则碎片,那碎片微微一亮,竟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共鸣,虽然转瞬即逝,却让他看到了无限可能。
就在沈孤寒潜心悟道,沐宁与苏婉清为其护法之际,外界的风云,正以惊人的速度变幻、激荡。墨老所言的“诸界烽火”,已不再是预言,而是正在上演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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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古国昔日疆域,如今已成风暴之眼。
点苍、烈焰、幽冥殿三大派,虽彼此忌惮,但在寻找沈孤寒与遗藏核心的共同目标下,竟形成了一种脆弱的默契,联手封锁了几处疑似核心区域的山脉,驱逐、清理其他中小势力和散修,手段酷烈,引得怨声载道。
冲突,首先在一条蕴藏丰富灵矿的山脉爆发。
一群由散修和小门派组成的联盟,不甘心被三大派驱逐,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与之周旋。点苍派一位金丹长老率众清剿,却遭遇顽强抵抗,那名长老竟在混战中被数名悍不畏死的散修以自爆法宝的方式重创。
消息传出,点苍派震怒。翌日,点苍派刑律长老,一位元婴中期的剑修,亲临那座山脉,手中“分光剑”出鞘,剑光分化万千,如雨落下,顷刻间将整座反抗者盘踞的山头削平,参与抵抗的数百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尽数殒命,血流成河,连地脉灵泉都被凌厉剑气污染,百年内难以恢复。那长老凌空而立,声音冰寒传遍四野:“螳臂当车,这便是下场!云梦遗藏,岂是尔等蝼蚁可以觊觎?”
此举固然震慑了不少人,却也激起了更强烈的反弹。一些原本观望的中型宗门感到唇亡齿寒,暗中联合。
三日后,烈焰帮一支押运物资的队伍,在途经一片火枫林时,遭遇不明势力伏击。数十名精锐弟子全军覆没,满载灵材丹药的储物法器被劫掠一空。现场只留下一片焦土和狂暴未散的火系法力痕迹,与烈焰帮功法颇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霸道难测,让人无从查起。烈焰帮主闻讯暴怒,下令彻查,一时间帮内人人自危,对外搜寻行动也愈发凶狠。
幽冥殿则依旧行踪诡秘,但他们的手段更为令人胆寒。数个曾与三大派有过接触,或者被怀疑藏有云梦古国线索的小型家族、村落,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只留下空荡荡的屋舍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死气。有胆大的修士前去查探,归来后竟神魂颠倒,时而疯癫呓语,提及“黑潮”、“吞噬”等骇人字眼。有擅长溯影回光术的高手试图还原现场,法术光幕中却只看到一片翻滚的、能吞噬光线的黑暗,以及黑暗中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虚影。
三大派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为争夺一处新发现的、疑似遗藏外围阵眼的古祭坛,点苍派与烈焰帮的修士爆发激烈冲突,双方各有一位元婴初期长老出手,打得山崩地裂,烈焰刀罡与点苍剑芒将天空都染成红青两色。最后还是幽冥殿一位勾魂使现身,黑袍鼓荡,森然鬼气化作巨掌,以强横实力将双方暂时逼退,宣布那处祭坛由三方共同监管,方才罢休。但彼此间的嫌隙,已然深种,暗地里的互相下绊子、截胡资源之事,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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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混乱,绝不仅仅局限于人族修士与这三大派之间。
来自西漠的金刚寺僧众,一行八人,身着赤黄袈裟,手持降魔杵,行走于焦土与废墟之间,口诵佛号,超度亡魂。他们不参与争夺,但所过之处,若有邪祟作乱,必以雷霆手段降服。曾有幽冥殿修士试图以邪法控制僧众心神,反被一位不起眼的年轻僧人一声狮子吼震散魂魄,引得暗中窥视者凛然不已。那年轻僧人面色悲悯,低诵一声“阿弥陀佛”,周身隐有金光流转,显然佛法修为极为精深。
北原冰灵谷的修士,则驾驭着冰雕雪琢般的飞舟,悬浮于高空,冷眼旁观下方的厮杀。她们似乎对遗藏本身兴趣不大,更像是在寻找某种特定的极寒之物。偶尔有不开眼的修士试图靠近飞舟,还未接近百里,便被无形寒罡冻结成冰雕,从空中坠落摔得粉碎。飞舟甲板上,一位身着素白长裙、面容清冷的女子负手而立,眸光如万古寒冰,扫过下方纷争,无喜无悲。
中州某个古老皇朝的使者团,驻扎在一座奢华的行宫法宝内,与各方势力代表秘密接触,姿态超然,仿佛在下一盘大棋。有传闻说,他们带来了皇朝镇国神器的一缕气机,足以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使者团首领是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终日笑呵呵,但眼神开阖间,自有睥睨天下的威严。
妖族与异族也异常活跃。南荒妖族的一位少主,显化百丈妖身,鳞甲狰狞,与一位人族元婴剑修因争夺一株千年灵药而大打出手,妖气冲天,剑罡裂空,最终两败俱伤,各自退去。东海鲛人族的歌喉在月夜响起,歌声缥缈,竟能引动修士心魔,已有数批修士在听闻歌声后陷入幻境,自相残杀。甚至有目击者称,看到了只在古籍记载中出现过的羽人族身影,在雷云中一闪而逝。
整个云梦故地,已然化作一个巨大的熔炉,各方势力、各种族裔在此碰撞、厮杀、博弈。每日都有新的冲突爆发,都有旧的势力被吞并或毁灭。鲜血浸染了古老的土地,怨气与死寂之力在暗处滋生、累积,仿佛在滋养着什么可怕的存在。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法力激荡后的焦糊味,寻常鸟兽早已绝迹,取而代之的是被煞气侵蚀、发生异变的凶物。
沈孤寒他们藏身的岩洞虽偏僻,却也并非绝对安全。数次有搜寻队伍或逃亡的修士从附近掠过。全靠沈孤寒那融入混沌特性的神识提前预警,以及苏婉清以净魂本源布下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隐匿结界,三人才得以避开麻烦。有一次,甚至有一位幽冥殿的元婴修士从洞顶飞过,其森然神念扫过这片区域,却在触及结界时被那纯净祥和的气息自然化去,未曾察觉异常。
这一日,沈孤寒骤然睁开双眼,眸中混沌生灭,孤星隐现的异象一闪而逝,周身圆融的气息彻底稳固下来,比之闭关前,更多了一份深不可测的韵味。
“如何?”沐宁问道,她能感觉到沈孤寒气息的变化,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功行圆满。”沈孤寒言简意赅,他摊开手掌,一缕灰蒙蒙的气流在指尖缠绕,看似平和,却让沐宁和苏婉清都感到一股心悸的压迫感,那气流边缘隐约有透明光晕流转,“此去,当以战养战,以杀止杀。”
他目光仿佛穿透岩壁,看到了外界的烽火连天:“这浑水,正好摸鱼。或许,我们该去那处被三大派共同监管的古祭坛看看。那里既是阵眼,或许能找到关于遗藏核心,或者……那幕后黑手的线索。”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岩洞,主动投身于这乱世洪流之际——
轰隆隆——!
整个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并非寻常的地动山摇,而是仿佛源自地脉深处,带着某种法则层面的嗡鸣!岩洞顶部簌簌落下碎石尘土,若非有结界支撑,恐怕已然坍塌。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苍茫、古老、带着悲怆与不屈意志的宏大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兽苏醒,以云梦故地某处为中心,轰然爆发,席卷天地!这股气息是如此磅礴,以至于万里晴空瞬间被氤氲混沌之色笼罩。
天空之中,云气疯狂汇聚,演化出无数早已失落的古老景象:琼楼玉宇,仙娥曼舞,神兽奔腾……那是云梦古国昔日的辉煌投影!同时,道道混沌之气如同光柱,从大地各处冲天而起,与苍穹之上的投影交相辉映,构成一幅壮丽而悲凉的画卷。隐约间,似有古老的战歌与呐喊,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底回荡。
万灵悸动,诸界震撼!
所有身处云梦故地及其周边界域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无论正在做什么,此刻都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望向那气息爆发的源头。低阶修士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元婴化神级别的存在则面露骇然与狂热。
遗藏核心……或者说,云梦古国真正的传承之地,并非将要现世,而是……已然开启了部分禁制,主动昭告天下!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彻底引爆的疯狂!
“出世了!云梦遗藏彻底现世了!”
“方向!在殒神涧!”
“快!快去!迟则生变!”
“机缘!天大的机缘!”
无数道遁光,如同受到召唤的蝗虫,从四面八方,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气息源头——殒神涧的方向蜂拥而去!原本还在对峙、厮杀的势力,此刻也暂时放下了仇怨,红着眼冲向同一个目标。天空中流光溢彩,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厮杀、怒吼、狂笑、惨叫……诸界烽火,在这一刻,被点燃到了极致!
岩洞内,沈孤寒、沐宁、苏婉清三人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绝。那股苍茫气息掠过时,沈孤寒和沐宁体内的血脉共鸣感尤为强烈,带着一种召唤与悲凉。
“殒神涧……”沐宁低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里,据传曾是云梦古国最终一战,神血洒落之地,也是母亲血脉源头可能指向的终点。
沈孤寒感受着那席卷天地的苍茫气息,体内云梦圣女的血脉,竟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与难以言喻的悲凉。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眼神锐利如刀,那缕在指尖缠绕的混沌气流倏然收回体内。
“走吧。这场盛宴,我们岂能缺席?”
三道身影,化作流光,悄然掠出岩洞,汇入那奔向殒神涧的、混乱而疯狂的洪流之中。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遗藏,更是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以及……母亲当年的真相。
烽火已燃,乱世已临,唯有手中之剑,可斩出一条通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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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