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殿下请稍后,老夫这就令人去将小女喊来。”
谢励璟朝他拱手,感激道:“多谢太傅。”
柳甄海点点头,抬步往殿外走去喊屋外的侍女去喊人。
走至屋外却见到柳菡儒和柳初言静静隐在屋外的暗处。
他神色一愣而后又叹了口气道:“想必你已经知晓我们谈论之事了,我也不必再同你再做说明了。”
柳初言对上父亲微沉复杂的眼睛,下意识心虚低头,手指不直接搅着身上的衣袍,有些为难道:“阿爹,我......”
“初言,既然静王殿下想要征询你的意见想法,此次又涉及你自身的终身大事还是你们二人私下商议为妙。”
柳菡儒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朝身边的侍女眼神示意。
侍女会意入屋支起一架屏风又恭敬将谢励璟请至屏风一侧稍后,随后恭敬地退了出来颔首朝柳菡儒示意。
柳甄海本觉着柳初言一个女子怕是不敢同一个即将登位的皇子计较,本想着借由他们见面,再由他出面驳回,可听了柳菡儒的话又见柳初言神色迟疑似有什么内里乾坤。
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及女儿家心思细腻,既然柳菡儒一反常态提出这个建议定然是有她的考量的。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同静王殿下见见吧,有什么事情也还是早些说开为妙,省得理不清、剪不断的,平白惹出什么误会来。”
柳初言没想到柳甄海会同意他们私下见面交谈,抬头愣愣道:“阿爹。”
柳甄海压下心中的不自在与疑惑,不放心地沉声嘱咐道:“丫头你放心,我与你阿姐就守在屋外,你不要怕,尽管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来,便是他是个皇子,未来的九五至尊也逼迫不得你来。”
柳初言瞧着往日对她都是一副怒其不争的父亲,如今一脸沉重正色地为她撑腰,甚至还不惜为她得罪贵人,眼眶忍不住红了。
柳菡儒朝她安抚笑笑将人轻力推了进去,温声道:“好了好了,别让静王殿下久等了,愿是不愿好好说开,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说完,大门嘭地一声被拉上。
柳初言望着屏风上映出的身影,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让她忍不住忍着颤动的心,轻声问道:“静王殿下在笑什么?”
“我在笑,前些日子我们还在灵缘寺中棋盘对弈,如今到了柳府府邸又隔着屏风,初言倒是变得羞怯起来了。”
这是谢励璟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声音温润,语气调侃让她脸上热意更甚,抬步快步走至屏风后,稳稳坐在椅上却让她生出坐如针毡之感,慌忙拿起桌上的清茶往口中一灌才将喉头的干哑压了下去。
“殿下还是唤我柳二小姐吧,唤小女名讳终究不妥的。”
“不妥?”屏风后的声音微扬,话语含笑道:“我并未觉着有何不妥的,初言刚才在门外想来自然已经听到了我此番的来意。”
“殿下,我们不是有意偷听,只是......凑巧......凑巧寻父亲有事相商......”
柳初言越说到后面越没有底气越是心虚,不为何,只因确实因为他,阿姐才将她骗来主院的。
谢励璟没有打断她的话,更像是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心虚,待她说完才语气郑重道:“尽管你已经从我们二人交谈中得知,可我还是想要亲口郑重地说予你听。”
“初言,我心悦你,想要向你提亲,你可愿嫁与我为妻?”
屏风后的人从座上站了起来又向屏风靠近了两步,高大挺拔的身影一下子投在屏风之上,让人生出一种压迫感。
柳初言在亲耳听到他求娶之语时,整个人似乎都呆滞了一般目光愣愣地瞧着映在屏风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近乎呢喃道:“为、为什么?”
是因为白玉佛手串和当初帮助他的那一瓶放在梨花殿的药么?
亦或是那次舍身相救,殿下觉着毁了自己的闺誉,心中有愧?
“你心中所想的顾虑都不是。”
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心底不断升起的猜想,“什么?”
“我心悦姑娘只因姑娘你足够好,只因你是你,男女间的情愫和恩情在下是分得清楚的。”
柳初言轻咬薄唇,忐忑道:“可是我性子懒散又比不得世家贵女的端庄娴雅,也不会执掌中馈,长相也是平平无奇的......”
谢励璟眉头轻蹙,眼中染上怜惜心疼的情绪,坚定温柔的声音透过屏风安抚道:“可是你是你,只要你是柳初言,那么便是我心悦之人。”
“我要娶定要娶心中喜爱之人,若是诸多衡量算计,那么我到底是求娶共度余生的妻还是寻个盟友?”
屋外二人听到他郑重真挚的话,心中俱是一愣,倒真是没想到一个天潢贵胄竟然说出这一番说辞来,对他的看法又多了几分赞赏。
“......”
柳初言心中也是动容不已,可是却依旧顾忌这柳家,心中迟疑,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将整个柳家与皇权扯上关系。
她刚要忍着心痛开口拒绝他,又听屏风中传来夹着淡淡悲伤的叹息:“在众人眼中那个位置是九五至尊,引得多少人向往,可他们又有几人想到那个位置压在肩上比泰山还重的责任呢?”
“于我而言,那个位置不过是冰冷孤寒之处却又不得不为之,身居高位多的是算计暗箭,每一步都如在薄冰上前行,稍有不慎便坠入冰潭中,万劫不复。”
“殿下......”
柳初言听他的话只觉得心痛不已。
“我因私心向你求娶,私心希望能与心悦之人一同应对那高位的孤寒,可到底是一厢情愿自私想要拉你同我一起应对孤寒,”谢励璟顿了顿轻叹一声,“你若不愿可直接同我说,我私下前来也正是怕你不愿。”
“......殿下,我、我......”
“你不必急着给我答复,事关婚姻大事,你可仔细思虑再做决定。”
屏风一侧的人善解人意地将一只系着东珠的同心结放在桌子上道:“这是我母妃亲手所编制的同心结,是母妃对我的祝愿,若你想清楚了可遣人带着同心结去静王府寻我。”
“.....”
谢励璟望着屏风投下来的倩影,那双素手搅动衣袍的动作更加焦灼,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温声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考虑。”
柳初言猛地从椅子站了起来,应道:“好,殿下路上小心。”
静王走后,屋外二人推门而入,见她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柳甄海道:“丫头你这是什么想法,莫要怕了他就委屈自己了。”
“阿爹,我......”
柳菡儒将同心结拿在手里端详了一息又将同心结塞在她手心上,叹道:“姻缘还是得自己抓在手中才是,这般顾虑做什么,柳府有姐姐在出不了差池。”
柳甄海见她心虚不敢抬头的模样又哪里不懂:“本还以为是静王单相思,原是两厢情愿,那你又何必顾虑,阿爹像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可若是应了这婚事,那岂不是坏了柳府的祖训,牵连柳府入皇权一事?”
“哪里来的什么祖训,不过是故意做出来的说辞罢了,柳府一事还不至于因着你一个小女子陷入什么困境来,你只需记着无论何时,柳府都是你的后盾。”
柳初言望着眼前二人,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哽咽着道:“多谢父亲,多谢姐姐。”
二人摇摇头,笑得溺宠:“当真是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