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帝王人选宣召后,谢励璟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从容做派,只是本应为的接任帝位繁忙得紧的人当天夜里却暗地出现在柳太傅府邸。
“不知静王殿下前来下官的太傅府所为何事?”
柳太傅恭敬将人请到上座又让人为他沏上上好的清茶才迟疑开口发问。
谢励璟目光落在柳甄海疑虑的眼眸和微蹙的眉头,心下了然他的顾虑,温声安抚道:“柳太傅莫要因为那一旨诏书而有所顾忌,忽然得任那个位置也让在下心下惶恐。”
柳太傅听到他将称呼换成“在下”二字,一愣不知他作何思虑,颔首敛眉回道:“殿下不顾大病初愈毅然挺身护民定内乱之举是天下百姓所目睹的,再者殿下的治世才学更为百官折服,无论才学抑或德行都担得起那个位置。”
谢励璟笑笑并未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展开,又道:“柳大小姐为女子另辟蹊径、敢为天下先的行为让谢某十分钦佩,不知她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柳甄海听他提起柳菡儒的事,神色一松,面上多了几分为人父的慈爱,“菡儒自小懂事老成是个有主意的丫头,此番启政殿中孤注一掷的行为虽让下官一时不及发应却也是以她为傲的。”
“劳殿下费心了,菡儒虽受了二十庭杖如今在府中将养这么久又有殿下和陛下送来的补品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旁的世家子弟在自家孩儿做出如此牵连门楣的逾举之为时,多是早早同他们划清界限在寻求旁的什么法子将自个摘得干干净净,生怕牵连一门族亲了。
谢励璟点点头又从座上站了起来抬步走至柳甄海面前,恭敬拱手作揖,道明来意,“柳太傅,今夜在下私下前来拜见太傅是为的在下的个人私心而来。”
“静王殿下这是说什么!快快起身!”
柳甄海一惊连忙就要拖住他的手扶他起身却发现眼前之人纹丝不动,依旧维持着颔首躬身作揖的动作,只能作罢,沉声问道:“静王殿下何必行此大礼?不知殿下说的私心是......”
“柳太傅,在下想要向太傅求娶太傅的掌珠。”
谢励璟说得语气恭敬却把柳甄海吓了一跳,试探问道:“求娶我的掌珠?你......你是想要求娶菡儒?”
“非也,在下想要向太傅求娶柳家二小姐柳初言。”
柳甄海眉头一皱,瞬间收回托在谢励璟手上的手,神色一沉,语气也无端冷硬了几分:“我的二女儿相貌平平,行事向来鲁莽,性子懒散,这世家贵女该有的礼节也未能学得五分来,何堪为妃?殿下说笑了。”
宫里那些妃嫔有哪个是简单的,柳甄海虽然嘴上一直嫌弃柳初言可却是打心眼里疼爱他这从小走失的好不容易寻回的女儿,说什么也不愿意将人送入那冰冷的宫墙受磋磨的。
谢励璟自然听出他截然不同的态度,并未觉着有什么见怪的,语气真诚道:“太傅说错了,令爱心思澄澈,性子真实,实乃难得,在下非求娶令爱为妃而是想要聘她为在下之妻的。”
柳甄海眉头拧得更深了:“胡闹!初言的心性如何为一国之母?殿下莫不是因为几月前那桩事情才为的负责求娶我儿的?”
“那件事老夫知晓了,那时不过是事态紧急的一时之策罢了,殿下不必介怀,老夫和初言更是没有要攀赖殿下的意思,再说了,便是我这女儿一辈子不嫁,老夫也养得起,就不劳静王殿下费心了!”
柳甄海越说越气,长袍一挥,挥出的凉风冲向谢励璟作揖的头顶,他不用抬头便能感受到眼前人的怒气。
谢励璟依旧好言好语道:“太傅误会了。在下虽感激二小姐救在下于危难之中的义举,可是恩情和男女间的情爱的区别在下还是分得清楚的。”
柳甄海听他讲的情真意切不像惺惺作态,情绪也不复当初的气愤,犀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眼前如玉君子,疑惑道:“若不是因着这事,殿下何故前来,老夫不记着小女与殿下有甚交集。”
谢励璟听到他的发问缓缓抬头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串白玉佛串来,恭敬递到他跟前道:“不知太傅可曾认得此物?”
柳甄海从他手中接过佛串,细细一看,眼眸一暗,惊诧道:“这白玉佛串是夫人去灵缘寺为初言求来的,里头一颗佛珠被夫人不小心摔出裂痕又磕在朱砂上,细小的龟裂初染上了点点红,若不细看是察觉不出来的。”
“只是小女的佛串缘何会出现在殿下手中?”
谢励璟眼眸一弯,眼中尽是暖意,语气悠长近似轻叹道:“看来在下同令爱当真是渊源甚深啊,当初在下奉命领军剿匪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令爱性命,之后在下落入困境之际令爱又悄然留下佛串激励在下撑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柳甄海想到柳初言刚被找回来结识明珠郡主那段时间经常往宫中跑,瞧着谢励璟怀念又复杂的眼眸,心中已经猜出大半,终是轻叹一声。
“殿下,既然您与小女都互受恩惠,那么便算做两清吧。”
谢励璟眼眸微垂,沉声道:“太傅还是不信在下的一派赤诚的真心求娶么?”
“原一开始,我也以为只是因为感激二小姐恩情才会生出不一样的情愫来,直到后来在灵缘寺中相处才愈发明了心中情愫,那绝非为的报恩的恩情作祟。”
柳甄海见他振振有词一脸诚恳,轻叹一声:“老臣相信殿下一片赤诚之心,原则太傅府并未有半点实权,殿下也自不会在这劳心费神考量太傅府的,只是老臣这女儿心思太过单纯当真玩不转着三宫六院的,亦担不了一国之母的重担。”
“太傅,励璟知道太傅府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族训,自是万万不敢轻视了,此生励璟只娶一人,后宫只要一人,初言也不必应付三宫六院的算计。”
柳甄海整个人大震,瞳孔一缩:“殿下!你这是胡闹!胡闹!后宫怎能只有一人,您这是要让老臣蒙上不忠不义之大错啊!我家丫头可不成了红颜祸水、千古罪人了?!”
谢励璟眼眸坚定道:“这些事情本王会处理妥当的,绝不会牵连太傅府半分,更不会陷柳二姑娘于不义之境,还请太傅成全。”
柳太傅见他一副坚定的模样,终是让步道:“小女婚嫁老夫做不了主,还得她自己欢喜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