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饭店的邀约与意外的重逢
东京的清晨裹挟着黏稠的热意,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柯南趴在侦探事务所的茶几上,对着一道复杂的数学题皱紧眉头,耳边却飘来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听说那家临海饭店的游泳池超棒的,屋顶是透明的,晚上还能看星星呢!”园子挥舞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家豪华饭店的宣传图,“而且离帝丹高中不远,这个周末正好有优惠活动……”
“可是柯南明天好像有约了吧?”兰看向柯南,眼里带着询问。
柯南心里咯噔一下——他确实收到了世良真纯的消息,说是玛丽阿姨有要事找他,地点就在那家临海饭店。他正想着怎么找借口单独赴约,园子已经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地址后兴奋地拍手:“这不就是我说的那家饭店吗?太巧了!柯南,你跟谁约了?带上我和兰吧!”
“这……”柯南正想拒绝,世良的短信又跳了出来:“玛丽说可以带朋友,人多反而不容易引起怀疑。”
他松了口气,抬头对兰和园子笑道:“是世良姐姐约我,她说可以带你们一起去。”
“耶!太好了!”园子立刻欢呼起来,拉着兰开始讨论要穿什么泳衣。
第二天上午,柯南跟着兰和园子来到临海饭店的大堂。饭店装修得极为气派,挑高的穹顶垂下水晶灯,墙壁上挂着大幅的海景油画。刚走到前台,柯南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灰原哀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旁边的工藤夜一则在和经理交谈,眉宇间带着少年人少见的沉稳。
“灰原?夜一?”柯南走过去打招呼。
灰原抬起头,看到他们时有些惊讶:“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是来游泳的,你们呢?”兰笑着问。
工藤夜一合上文件,对经理点了点头,才转向众人:“这家饭店的月刊想连载一些关于青少年视角的城市观察,我和灰原各写了一篇,没想到反响不错,老板就送了我们各百分之十的股份,今天来签合同。”
“百分之十?”园子眼睛瞪得溜圆,“夜一你也太厉害了吧!”
经理在一旁笑着补充:“夜一少爷和灰原小姐的文章帮我们吸引了很多年轻客人,尤其是那篇关于老城区猫咪咖啡馆的观察,现在成了网红打卡地呢。”
正说着,世良真纯背着一个运动包匆匆走来:“抱歉来晚了,玛丽在房间等我们呢。”她看到兰和园子,挑了挑眉,“看来柯南带了不少朋友啊。”
“世良同学!”兰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我们先去放东西吧,房间在17楼。”工藤夜一拿起前台的房卡,“正好我和灰原的房间也在同一层。”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电梯。柯南悄悄凑到灰原身边,压低声音问:“玛丽找我,是不是为了aptx4869的事?”
灰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最近组织那边没什么动静,但玛丽一直很在意解药的进展。她应该是想从你这里打听些消息。”
电梯门打开,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世良领着众人走到1707号房,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人,眼神锐利如鹰——正是赤井玛丽。她看到柯南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扫过兰和园子时又恢复了冷漠:“进来吧。”
房间是个宽敞的套房,落地窗外就是蔚蓝的大海。玛丽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地对柯南说:“我听说你最近和那个叛徒有联系?”
“叛徒?”兰和园子面面相觑。
柯南知道她指的是灰原,连忙打圆场:“玛丽阿姨说的是……之前帮过我的一个姐姐啦。”他给灰原使了个眼色,后者默契地沉默着。
世良在一旁打岔:“妈,我们不是约好先去游泳吗?兰和园子还等着呢。”
玛丽冷哼一声,不再追问,只是对柯南说:“晚点再说正事。”
众人松了口气,各自回房换泳衣。柯南换好衣服出来时,看到工藤夜一正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打电话,语气严肃:“……对,把泳池区域的监控调出来备份,尤其是今天上午的……嗯,我知道了。”
“怎么了?”柯南走过去问。
“没什么,”工藤夜一挂了电话,眼神闪烁,“刚才签合同的时候,听到经理说泳池那边好像丢了东西,老板的女儿正在发脾气。”
两人来到泳池区时,果然看到一片混乱。一个穿着粉色泳衣的女孩正叉着腰训斥工作人员,她约莫二十岁年纪,长相娇俏,眉宇间却带着明显的骄纵——正是饭店老板的女儿大矶永美。
“我的钻石项链不见了!那是我未婚夫送我的订婚礼物!”永美尖声喊道,“肯定是哪个客人偷了!把他们都赶出去,我要仔细搜查!”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永美小姐,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这家饭店是我家开的!”永美蛮不讲理地挥手,“都给我滚出去!找不到项链谁也别想进来!”
客人们不满地嘟囔着离开,兰和园子恰好走过来,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啊?”
“她的项链丢了,要清场搜查。”灰原站在遮阳伞下,语气平淡,“看来今天上午是游不成了。”
世良抱着手臂冷笑:“大小姐脾气倒是不小。”
永美看到柯南一行人,皱了皱眉:“你们是谁?没听到我说要清场吗?”
“我们是刚住进来的客人。”工藤夜一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丢了东西应该报警,而不是驱赶客人。如果需要帮忙寻找,我们可以试试。”
永美打量着他,认出他是刚才和经理签约的少年,气焰收敛了些:“你能帮我找到项链?”
“可以试试。”工藤夜一环顾四周,“项链是在哪里丢的?”
“就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我刚才去买饮料,回来就不见了。”永美指着不远处一张铺着白色毛巾的躺椅。
工藤夜一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柯南和世良也跟了过去,灰原则站在一旁观察周围的环境。泳池的水很清澈,底部铺着蓝色的瓷砖,周围摆着十几张躺椅,遮阳伞在地面投下大片阴影。
“这里有划痕。”工藤夜一指着躺椅旁的地面,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印记,像是被什么重物拖拽过,“项链可能不是被偷的,是不小心掉进了什么地方。”
“掉进哪里?”永美急道。
“泳池边缘的排水口。”柯南指着躺椅附近的一个金属格栅,“刚才风很大,可能把项链吹到那里了。”
工作人员连忙拿来工具撬开格栅,果然在排水口深处看到了一点闪光。用夹子夹出来后,正是一条镶嵌着碎钻的项链。
“找到了!”永美接过项链,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对工藤夜一点点头,“谢了。”她转身对工作人员说,“让客人们回来吧,中午我请客吃自助餐赔罪。”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客人们陆续回到泳池,兰和园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水里,柯南则坐在池边,看着世良和玛丽低声交谈——玛丽始终戴着口罩,似乎不想被人认出来。
工藤夜一走到柯南身边坐下:“刚才玛丽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她到底想知道什么?”
“关于解药的事。”柯南低声说,“她大概是想尽快恢复身体,找组织报仇。”
灰原也走了过来,语气凝重:“你最好别透露太多,现在还不是和她联手的时候。”
三人正说着,永美的未婚夫左卷赖斗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装,对永美笑着说:“项链找到了就好,快去准备午餐吧,客人们都等着呢。”永美哼了一声,转身往餐厅走去,左卷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不一会儿,永美的妹妹大矶滨香也出现了。她穿着朴素的连衣裙,和骄纵的姐姐不同,她显得沉默寡言,只是默默地帮工作人员收拾着躺椅上的毛巾。
“那就是大矶家的二小姐?”园子游到池边,好奇地问,“看起来和她姐姐性格完全不一样啊。”
“听说她是私生女,一直不受重视。”旁边一个客人插嘴道,“饭店的生意基本都是大小姐在管,二小姐好像只是个普通员工。”
柯南看着滨香低头干活的样子,总觉得她的眼神里藏着什么。
二、午餐的插曲与失踪的身影
自助餐厅设在泳池旁边的玻璃房里,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泳池的全景。海鲜、烤肉、甜点摆了满满一桌,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用餐。
兰给柯南拿了一大盘水果,笑着说:“快吃吧,等会儿游泳才有力气。”
园子正拿着一块蛋糕吃得不亦乐乎,含糊不清地说:“这家饭店的甜点超赞的!不愧是有夜一股份的地方。”
工藤夜一无奈地笑了笑:“我可没参与经营。”他看向玛丽,“阿姨不尝尝吗?这里的三文鱼很新鲜。”
玛丽摇摇头,只是喝着一杯柠檬水,目光时不时扫过柯南。世良在一旁打圆场,给她夹了块寿司:“妈,尝尝嘛,难得放松一下。”
正吃着,饭店经理丰岛延策走了过来。他约莫四十岁,穿着笔挺的西装,对众人鞠躬:“各位客人,刚才永美小姐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代表饭店向大家道歉。”他的目光在永美和左卷之间转了转,似乎有些担忧。
“丰岛经理不用客气,”兰笑着说,“项链找回来就好。”
丰岛点点头,转身走向服务台,和工作人员低声交代着什么。柯南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像是很紧张。
“那个经理看起来怪怪的。”园子小声说,“好像很怕永美小姐的样子。”
“听说丰岛是跟着老社长打拼过来的,对大矶家忠心耿耿。”旁边的客人又开始八卦,“不过老社长去世后,大小姐处处针对他,好几次想把他赶走呢。”
柯南看向左卷,他正和永美说着什么,永美却不耐烦地挥手,似乎在争吵。左卷叹了口气,独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泳池发呆。
午餐快结束时,永美突然站起身:“我去泳池再看看,你们慢慢吃。”
“我陪你去吧。”左卷说。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永美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
滨香默默收拾好自己的餐盘,对众人点了点头,也跟着离开了餐厅。
柯南看了看表,此时是中午11点50分。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刚才的平静下藏着什么暗流。
“我去趟洗手间。”柯南对兰说了一声,悄悄跟了出去。
他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往泳池的方向走。刚走到玻璃房门口,就看到丰岛经理从泳池那边回来,脸色苍白,额头上有汗珠。
“丰岛经理?”柯南叫住他。
丰岛吓了一跳,看到是柯南,勉强笑了笑:“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泳池现在有人吗?”
“没……没人,永美小姐说想一个人待着,让我们别打扰她。”丰岛说完,匆匆离开了。
柯南皱了皱眉,走到泳池边。果然如丰岛所说,泳池里空无一人,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永美不在躺椅上,也不在更衣室附近。
“奇怪,她去哪里了?”柯南喃喃自语。他沿着泳池走了一圈,突然发现靠近深水区的地方,水面上漂浮着一个小小的粉色物件——像是永美泳衣上的装饰。
他心里一紧,刚想上前查看,就看到左卷赖斗走了过来。
“柯南?你在这里干什么?”左卷问。
“我来找永美姐姐,她不在餐厅。”
左卷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也正找她,刚才在餐厅跟她吵了一架……”他环顾泳池,“她不在这儿吗?”
“我没看到她。”
左卷皱着眉,拿出手机打电话,却没人接听:“奇怪,她从不不接我电话的。”他快步走向更衣室,“我去里面看看。”
柯南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那片漂浮的粉色装饰,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刚想跟过去,就看到滨香从另一侧的楼梯走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空的清洁剂瓶子。
“滨香姐姐,你看到永美姐姐了吗?”柯南问。
滨香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躲闪:“我……我一直在楼上打扫,没看到她。”她说完,匆匆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柯南看着三个先后出现在泳池附近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丰岛的慌张,左卷的焦急,滨香的躲闪,都像是在隐瞒什么。
他回到餐厅时,兰和园子正准备去游泳。“柯南,你去哪儿了?我们正要去泳池呢。”兰问。
“我刚才去看了看,泳池里没人。”柯南说。
“太好了,终于可以独占泳池了!”园子兴奋地拉着兰往外跑。
工藤夜一和灰原也跟了出来,看到柯南凝重的表情,夜一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永美不见了。”柯南说,“刚才丰岛、左卷和滨香都去过泳池附近,但他们都说没看到她。”
灰原的脸色沉了下来:“要不要告诉兰她们?”
“先别声张,也许她只是去别的地方了。”工藤夜一环顾四周,“我让经理调监控看看。”
三人跟着兰和园子来到泳池,果然空无一人。园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跳进水里,兰也准备下水,柯南却盯着深水区的水面,刚才那片粉色装饰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柯南?不舒服吗?”兰注意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兰姐姐。”柯南勉强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有点冷。”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到了下午1点。左卷和滨香都来到泳池寻找永美,却始终没有找到。丰岛也来了,脸上满是焦虑:“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电话还是打不通,要不要报警?”
“再等等吧,也许她只是闹脾气躲起来了。”左卷说,但语气里已经没了底气。
工藤夜一走到柯南身边,低声说:“监控有一段死角,刚好是深水区附近,什么也没拍到。”
柯南的心沉了下去。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了过来,脸色惨白:“经……经理,你们快来看!泳池中间好像有东西沉在下面!”
三、浮出的尸体与折射的诡计
众人连忙跑到泳池边,顺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看去。深水区的水面下,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轮廓,像是有什么重物沉在池底。
“那是什么?”园子吓得躲到兰身后。
左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永美……永美穿的就是黑色泳衣!”
丰岛立刻让工作人员拿来打捞工具,几个保安小心翼翼地将钩子放进水里,勾住那个物体往上拉。随着水面的波动,一个穿着黑色泳衣的女人被拉了上来——正是大矶永美!她双目圆睁,脸色青紫,显然已经没了呼吸。
“永美!”左卷冲过去,却被保安拦住。
兰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叫出声,园子已经吓得哭了起来。柯南、工藤夜一和灰原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凝重。
“快报警!”丰岛大喊,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没过多久,目暮警官带着高木和千叶匆匆赶来。警戒线很快围了起来,法医正在检查尸体。
“死者大矶永美,22岁,饭店老板的长女。”高木拿着笔记本念道,“死亡时间初步推定在今天中午12点到1点之间,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有明显的勒痕。”
目暮皱着眉看向泳池:“尸体怎么会沉在池底?一般来说,人死后会漂浮起来才对。”
“可能是被什么重物绑住了。”高木指着尸体手腕上的绳子,“法医说绳子另一端好像连着什么,但在打捞时断掉了。”
目暮看向在场的众人:“中午12点到1点之间,谁来过泳池?”
丰岛、左卷和滨香都站了出来,脸色各异。
“我先说吧。”丰岛深吸一口气,“我在12点05分左右来泳池看了看,想问问永美小姐午餐的安排,结果她脾气很不好,把我赶走了,说不想被人打扰。”
“我是在12点20分左右来的。”左卷说,“我想跟她道歉,缓和一下关系,但泳池里空无一人,我以为她回房间了,就去楼上找她,结果没找到。”
滨香低着头,声音很小:“我……我在12点40分左右来过,想看看泳池有没有需要打扫的地方,也没看到姐姐。我还去更衣室和洗手间找了找,都没人。”
“也就是说,三个人都来过,但都没看到死者?”目暮摸着下巴,“这就奇怪了,死者明明在泳池中,难道是三人都在撒谎?柯南盯着泳池排水口,那里的螺丝有被拧动的痕迹,一个挂钩状物体闪着微光,他忽然想起光的折射原理,嘴角勾起了然的笑。
柯南蹲在泳池边,指尖轻轻触碰排水口的螺丝,锈迹在指腹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世良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螺丝明显被动过手脚,边缘还有新鲜的划痕。”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丰岛,对方正低头跟目暮警官说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喉结反复滚动,显然在极力压抑紧张。
“夜一,”柯南扬声唤道,“你刚才说找到的作案工具在哪里?”
工藤夜一从保安室回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防水袋,袋口露出半截透明软管:“在备品间的储物柜里发现的,里面还有一个小型氧气瓶,压力表显示刚用过不久。”灰原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泳池结构图,指着深水区的管道线路:“排水口连接着循环系统,这里有个三通阀,能控制水流方向。”
目暮警官凑过来看图纸:“你的意思是,凶手用这些东西藏了尸体?”
“不止是藏,”柯南接过防水袋,将软管接在氧气瓶上,又从旁边的清洁车里翻出一个透明塑料水槽,“还利用了光的诡计。”他让高木警官往水槽里注满水,再将水槽倒扣在泳池边缘,刚好罩住排水口上方的水面,“丰岛经理,你中午来泳池的时候,是不是看到水面上有这个水槽?”
丰岛猛地抬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我……我没有……”
“你当然不会承认。”世良冷笑一声,按下氧气瓶的阀门,无色的氧气顺着软管注入水槽与水面之间的空隙,在水中形成一层细密的气泡。柯南举起手电筒,让光线斜斜照向水槽:“大家现在看水槽下面,能看到池底的瓷砖吗?”
众人凑近看去,原本清晰的瓷砖突然变得模糊,像是被一层白雾遮住。目暮警官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全反射现象。”工藤夜一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解释道,“当氧气在水中形成气层,光线从水进入空气时,入射角大于临界角就会全部反射,就像镜子一样挡住了下方的视线。丰岛把永美小姐的尸体藏在水槽下方,再用氧气制造气层,不管是谁从池边经过,都只会看到一片反光的水面,根本想不到下面藏着人。”
灰原补充道:“我们在备品间找到的水槽内侧有划痕,和永美小姐泳衣上的纤维吻合,说明她确实被罩在里面过。而排水口的螺丝,是用来固定水槽位置的,防止被水流冲翻。”
柯南指着丰岛的鞋子:“你的皮鞋边缘有蓝色涂料,和泳池瓷砖的颜色一样,应该是跪在池边固定水槽时蹭到的。而且你刚才说被永美赶走,可监控显示你在泳池边待了足足十五分钟,这段时间足够你布置好这一切了。”
丰岛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张合同复印件飘到柯南脚边——上面是饭店股权转让协议,签字处写着永美的名字,日期就在昨天。
“是她逼我的……”丰岛突然崩溃地喊道,“她要把我赶出饭店!这家店是我跟着老社长一点点做起来的,她凭什么说赶就赶?她说要把股份卖给外人,说我只是个打工的,根本不配留在这儿……”他蹲在地上,声音哽咽,“我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没想到争执的时候……”
目暮警官示意千叶上前铐住他,丰岛没有反抗,只是望着泳池里渐渐沉淀的水波,眼神空洞。阳光透过玻璃房照进来,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金箔,像极了永美昨天戴着的钻石项链,最终都沉入了无声的水底。
柯南看着被带走的丰岛,突然想起刚才在水槽里看到的气泡——那些转瞬即逝的光亮,就像人心深处的贪念与执念,终究会在阳光下无所遁形。他转头看向工藤夜一,对方正把水槽收起来,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种小把戏,也就骗骗不懂物理的人。”
“可还是有人信了。”灰原轻声道,“就像有人总以为能瞒天过海。”
兰走过来,轻轻揉了揉柯南的头发:“事情解决了就好,我们回去吧。”她的眼神温柔,带着对世事无常的轻叹。园子还在抽泣,被兰揽在怀里小声安慰。
泳池边的警戒线被撤去,工作人员开始排水清理,水面下降时露出池底的排水口,挂钩上还缠着半截断掉的绳子,像是谁没说完的遗言。柯南弯腰捡起那截绳子,忽然觉得,所谓真相,从来不是复杂的诡计,而是藏在细节里的人心,藏在每一个试图掩盖的慌张里,藏在阳光照进水面时,那些不得不浮出的影子。
工藤夜一将防水袋交给警方,转身对柯南说:“玛丽那边还在等消息,我们得赶紧过去。”
“嗯。”柯南点头,跟着他往饭店外走。经过大堂时,看到滨香站在前台,手里拿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年轻的丰岛和老社长并肩笑着,背景正是刚开业的饭店。她察觉到柯南的目光,将照片折好放进兜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或许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有的故事,需要用一生去保守。
走出饭店,海风带着咸味扑面而来,柯南抬头看向天空,云卷云舒,像极了被水流冲刷的泳池水面。他忽然想起永美脖颈上的勒痕,想起丰岛颤抖的肩膀,想起那些关于股份的争执——原来最锋利的凶器从来不是绳子,而是欲望,是不甘,是那些被名利扭曲的人心。
世良追上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发什么呆呢?再不走玛丽要生气了。”
柯南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谜案解开了,反而更让人难过。”
“这就是侦探的宿命啊。”世良耸耸肩,大步往前走,“总不能因为难过,就放任真相沉在水底吧。”
阳光穿过云层,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像极了泳池里闪烁的波光。柯南望着世良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关于正义与真相的坚持,或许就藏在这一次次揭开谜底的过程里,藏在那些难过却必须面对的真实里,藏在每一个看似复杂的诡计背后,最朴素也最残酷的人心深处。
暮色像融化的蜂蜜,黏稠地淌过饭店的落地窗,将大堂里的水晶灯晕成一团暖黄。案件结束后,一行人往餐厅走去,脚步声在铺着地毯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轻,像是怕惊扰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真相。
“都怪我,”兰走在中间,时不时回头看柯南和灰原,“要不是我坚持来这家饭店游泳,也不会遇上这种事。”
“跟你没关系。”世良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比平时柔和,“这种人就算今天不露马脚,迟早也会栽跟头。”园子还在抽噎,被兰半扶半搂着,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餐厅在饭店顶楼,落地窗外就是无边泳池,此刻水面平静得像块深蓝色的丝绒。服务生引着众人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菜单递过来时,还带着淡淡的油墨香。
“想吃什么随便点,”工藤夜一翻开菜单,指尖在页面上划过,“我请客。”
“哇!夜一你也太够意思了!”园子瞬间忘了哭,眼睛亮起来,“那我要这个龙虾刺身,还有鱼子酱寿司!”
“点吧点吧。”夜一笑着点头,视线扫过菜单,突然停在某一页,“对了,灰原,你喜欢的鳗鱼饭在这里,要多加海苔吗?”
灰原愣了一下,抬眼时正好对上夜一的目光,他眼里带着自然的熟稔,像是早就摸清了她的口味。她轻轻“嗯”了一声,耳尖却悄悄泛了红。柯南在旁边看得清楚,心里嘀咕:这家伙平时看着冷淡,倒是挺细心。
菜很快上齐了,刺身拼盘里的三文鱼泛着新鲜的光泽,龙虾尾上的肉颤巍巍的,裹着冰粒透着清凉。园子甩开兰的手,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寿司,含糊不清地说:“太好吃了……早知道有这么多好吃的,我刚才就不哭了。”
兰笑着给她递纸巾:“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世良给自己倒了杯清酒,又给夜一也满上,碰了下杯子:“今天多亏了你,不然那家伙的诡计还真不好拆穿。”
“举手之劳。”夜一抿了口酒,目光落在灰原碗里,见她只夹了两口鳗鱼饭,又把自己盘子里的烤银杏推过去,“这个你不是爱吃吗?刚烤好的,还热乎。”
灰原没推辞,夹了一颗放进嘴里,银杏的微苦混着淡淡的焦香,在舌尖散开。她其实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照顾,可夜一的动作太自然,像每天都会做的事,让她没法拒绝。
柯南捧着碗味增汤,偷偷观察着。夜一给灰原剥虾壳时,手指灵活地一拧,虾仁就完整地脱了壳,放进她碗里;灰原皱眉看刺身时,他立刻叫服务生加热了味噌汤,说“吃点热的舒服”;甚至连灰原喝的茶,都记得要温的,不能太烫。
“我说,”柯南放下汤碗,假装不经意地问,“夜一,你好像很了解灰原的口味啊?”
夜一抬眼,嘴角噙着笑:“毕竟是同班同学,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他说着,又给灰原夹了块玉子烧,“这个甜度刚好,你试试。”
灰原默默吃掉,没接话。世良在旁边看得直乐,用胳膊肘撞了撞夜一:“行啊你,够体贴的。”夜一没反驳,只是往她碗里扔了块芥末章鱼,“吃你的吧,少管闲事。”
席间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刚才的紧张感被食物的香气冲淡了。兰给每个人都夹了菜,说起小时候和新一一起抓鱼的趣事,园子则插科打诨,说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怀疑人了,“免得又遇上这种吓死人的案子”。
柯南听着她们聊天,心里却在想丰岛刚才说的话。“这家店是我跟着老社长一点点做起来的”,原来每个看似冷酷的凶手背后,都藏着这样一段执念。他看向窗外,泳池的灯光亮了,在水里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个碎掉的月亮。永美大概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随口的“打工的”三个字,会像刀子一样扎进丰岛的心里。
“在想什么?”夜一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旁边,手里拿着杯果汁,“给你的,鲜榨的橙汁,补充维生素。”
柯南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冰凉的杯壁,愣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
“嗯,”柯南吸了口橙汁,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不管是丰岛还是永美,本来都可以好好过日子的。”
夜一沉默了会儿,往灰原碗里添了勺味增汤:“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把某样东西看得太重,重到忘了自己本来要什么。”他看向灰原,“就像有人觉得科研数据比命重要,天天熬夜,也不怕熬坏了身子。”
灰原抬眼瞪他,眼里却没什么怒气,反而带着点被说中心事的别扭:“要你管。”
“不管你谁管你?”夜一挑眉,把刚烤好的秋刀鱼夹到她盘里,“刺挑干净了,吃吧。”
柯南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或许真相总是带着苦味,但幸好,身边有这些人——会记得你爱吃什么的同伴,会在你发呆时递上饮料的朋友,会在你逞强时忍不住念叨你的人。这些琐碎的温柔,大概就是支撑着人走过那些苦涩真相的力量吧。
晚餐结束时,园子已经满血复活,拉着兰要去逛饭店的纪念品商店。世良跟在后面,嘴里吐槽“幼稚”,脚步却很诚实地跟着走。柯南、夜一和灰原则往世良的房间走,打算坐会儿再休息。
世良的房间在15楼,视野很好,落地窗外能看到远处的海岸线。夜一从包里掏出两盒冰淇淋,递给灰原的是香草味,自己拿了巧克力味:“刚才吃饭时看你盯着甜品车,肯定想吃。”
灰原接过冰淇淋,拆开包装纸,勺子刚碰到冰凉的奶油,就被夜一按住手:“慢点吃,别冰着胃。”
柯南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他拿出手机,翻出白天拍的泳池照片,照片里的水面波光粼粼,根本看不出藏着那么多龌龊。或许生活就是这样,表面上的平静,底下可能暗流涌动,但只要身边有能一起吃冰淇淋、一起聊案子的人,再深的暗流,好像也能趟过去。
“喂,小鬼,”世良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个小袋子,“给你的伴手礼,饭店限定的侦探徽章。”
柯南接过徽章,上面印着个小小的放大镜,还刻着“真相永远只有一个”。他笑着别在衣服上,突然觉得今天的案件虽然沉重,但结尾还算甜——有好吃的晚餐,有朋友的关心,还有冰淇淋的甜,足够盖过那些苦涩了。
夜一正帮灰原整理散落在桌上的文件,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合上:“别看了,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灰原没反抗,只是把冰淇淋递到他嘴边,让他咬了一口。香草味的奶油在两人嘴角化开,带着淡淡的甜。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柯南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比起那些残酷的真相,这些日常里的温暖碎片,才更值得被记住。毕竟,案件会结束,但身边的人,和那些藏在食物香气里的温柔,会一直都在。
夜一咬下那口冰淇淋时,香草的清甜混着灰原指尖的微凉,在舌尖漫开。他抬眼撞进她的目光里,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眼睛,此刻像盛了月光,亮得有些晃人。灰原没躲开,只是轻轻收回手,勺柄上还沾着一点奶油,她低头用舌尖舔掉,耳尖又泛起刚才在餐厅时的红。
柯南假装低头玩手机,屏幕里还停留在那张泳池照片,却忍不住用余光瞟向他们。夜一正帮灰原把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的脸颊时,灰原轻轻瑟缩了一下,却没偏头躲开。这动作太自然,像演练过千百遍,带着旁人插不进的熟稔。
“我说,”柯南清了清嗓子,打破这有点微妙的氛围,“明天要不要去海边走走?听说附近的日出很有名。”
灰原先回过神,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随便。”语气还是淡淡的,却没直接拒绝。
夜一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空冰淇淋盒扔进垃圾桶:“可以啊,正好让某些人别总对着电脑,晒晒阳光对身体好。”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灰原一眼,换来对方一个白眼,却没带半分真性情的怒气。
世良靠在门框上,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行啊,不过得早点起,日出四点多就开始了。”她转头看向柯南,“小鬼起得来吗?别到时候赖床。”
“才不会!”柯南立刻反驳,心里却有点打鼓——毕竟以他现在的“体型”,早起确实是个挑战。
夜一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从包里翻出个小小的闹钟:“给你,定好时间了,响了就别想再睡。”他把闹钟塞到柯南手里,金属外壳凉凉的,带着点温度。
窗外的海浪声隐约传来,混着房间里空调的微风,有种让人安心的节奏。灰原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却没再看那些数据,只是对着屏幕发呆,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柔和了平时的冷硬。夜一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她在搜附近的日出观测点,页面上还标了几个最佳拍摄角度。
“想拍日出?”夜一问。
灰原指尖顿了顿,没回头:“随便看看。”
“那明天带相机。”夜一从行李箱里翻出相机包,“我的单反借给你,比手机拍得清楚。”
“不用。”
“拿着。”夜一把相机塞到她怀里,语气不容置疑,“难得来一次,留个纪念。”
灰原抱着相机,指尖划过冰凉的机身,最终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柯南看着闹钟上跳动的数字,突然觉得这趟意外的旅程好像也没那么糟。案件的沉重还压在心头,但身边这些细碎的声响——世良翻找旅游攻略的窸窣声,夜一和灰原偶尔的低声拌嘴,窗外永不停歇的海浪声——像一层柔软的垫子,接住了那些尖锐的棱角。
他把侦探徽章别在睡衣上,冰凉的金属贴着胸口,突然想起白天在泳池边,丰岛崩溃时说的那句“我只是想守住这家店”。或许每个人都在守着些什么,有人守着执念,有人守着秘密,而他守着的,是这些吵吵闹闹却始终在身边的人,是真相背后,这些藏在月光和海浪里的温暖。
闹钟的指针慢慢滑向午夜,世良已经蜷在沙发上打起了小呼噜,夜一在帮灰原调试相机参数,屏幕的光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柯南打了个哈欠,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餐厅里鳗鱼饭的香气,和冰淇淋淡淡的甜。
明天的日出一定很好看,他想。毕竟,有这么多人一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