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的夜潮拍着岸,轰隆声混着“嗡嗡”的怪响,像灵韵号引擎卡了星尘似的滞涩。陆研新蹲在六和塔顶的塔刹旁,江风把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活像面小帆。指尖刚触到塔尖锈迹斑斑的避雷针,整座古塔突然“震”了——不是摇晃,是跟手机连了蓝牙般的精准共振,塔砖缝里渗出细碎的银蓝光点,顺着塔身蜿蜒而下,往江心洲的方向爬,活像在给江底发“实时定位共享”。
“这塔根本不是镇潮的,是天工者的‘星骸信号接收器’!”陆研新往下喊,金一诺正拽着元宝在塔下的茶摊躲风,茶碗里的桂花乌龙晃出细密的涟漪,“江底有东西在跟塔共鸣,那频率比灰衣人算Ip分成的算盘声还吵,震得我耳膜发疼!”
金一诺腕上的星轨刺青早亮成了光带,淡蓝色的纹路跟着江潮的节奏闪——亮三下,顿一下,再亮三下,规律得像在手机上“输入密码”。她按住发烫的纹身,语气急促:“潮信被改了!收割者把钱塘江的潮汐能当‘信号放大器’用,跟之前保安处借兵警斗殴打掩护一个理——表面是正常涨潮,实际在偷偷传星骸坐标的消息!”
元宝突然挣开金一诺的手,对着江面狂吠,项圈上的星轨芯片“啪”地弹出全息影像——画面里不是灰衣人,是艘披着重甲的南宋水师战船!乌沉沉的舰身刻着缠枝纹,船上的士兵举着绘有星轨的赤旗,正对着空中的“海市蜃楼”喊话。那“蜃楼”不是寻常的山水幻影,竟飘着半透明的人影,手里托着个鹅蛋大的光球,细看正是灵韵号同款的能量核心,泛着温润的灵光。
“汪!不是幻觉!是‘跨时空视频通话’!”元宝蹦得老高,爪子指着影像里的战船,尾巴摇得跟电动马达似的,“奶奶日记里写过南宋有‘星空盟约’——天工者借水师的船,把星门的钥匙藏在舰舱里,怕被外人发现!”
茶摊老板端着碗冒着热气的桂花藕粉凑过来,粗粝的手指抹了把眼角,眯着眼瞅全息影像:“后生仔,这可不是啥蜃楼,前几天夜里就有船老大见过。老辈人都说江底沉了南宋的青铜舰,舰上有镇潮的宝贝,能压得住钱塘的怒潮,现在看来,是真藏着稀罕物哟。”他突然压低声音,往江的方向努了努嘴,“昨儿半夜我起夜,看见羊坝头那伙穿军装的,扛着铁锹往江边跑,嘴里疯疯癫癫念叨‘玉琮吸潮信,青铜开星门’,听着就邪乎。”
陆研新心里咯噔一下——羊坝头的兵,不就是之前被灰衣人当枪使的保安处队伍?看来灰衣人没被俞济时控制住,反倒顺着御街地宫的线索,摸到了钱塘江!他刚要顺着塔梯下塔,江面上突然起了雾,白茫茫的雾气裹着潮腥味涌过来,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三尺。雾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本该后半夜才到的子夜大潮,竟提前翻涌而至,浪头比平时高了丈许,拍在岸边的礁石上,溅起的水花里浮着无数半透明的“水母”——每只都跟小灯笼似的,通体泛着蓝光,体内裹着细碎的光粒,活像被水泡发的文明记忆碎片,在浪里沉沉浮浮。
“潮信密码被激活了!”金一诺拽着陆研新躲到塔身的石柱后,指尖指着那些发光水母,“这些不是真水母,是‘记忆U盘’,里面存着南宋天工者的星轨记录!收割者改潮信,就是为了把它们冲上岸,好收集里面的信息!”
话音刚落,潮头突然“唰”地立起道人影——竟是灰衣人!他穿的不是之前的阿玛尼西装,换成了件偷来的南宋兵服,灰扑扑的布料沾着江水,手里举着块青绿色的玉琮,玉琮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正对着水母群来回比划。每划一下,就有几只水母的光粒被吸进玉琮,像在电脑上“复制文件”,玉琮的光芒也随之亮一分。
“这小子玩得挺花,从南京追到杭州,还学会cosplay了?”陆研新展开双色金丹,烛龙焰顺着潮汐逆流而上,淡金色的火焰烧得浪花“滋滋”响,水汽里飘着焦糊味,“当年俞济时没把他关牢里,倒让他学了新招——借南宋水师的名头偷文明记忆,跟黄金荣硬捧露兰春似的,不拿到‘头牌’誓不罢休!”
灰衣人听见声音,转头冷笑,脸上还沾着江泥,显得格外狰狞:“你们倒来得快!可惜晚了!这钱塘潮的潮汐能,够我把星骸信号传去收割者总部!等我吸完这些文明记忆,整个杭城的地脉能量都是我的——到时候,灵韵号的星骸Ip分成,你们连零头都拿不到!”
他刚说完,手里的玉琮突然“嗡”地炸出强光,江底传来“轰隆”的巨响,像是有重物破水而出。半艘青铜舰的轮廓从浑浊的江水里露出来,黝黑的舰身刻满了星轨纹路,与六和塔的共振频率严丝合缝,连跳动的节奏都分毫不差。舰首挂着块残破的木质匾额,上面的红漆虽已剥落,却依稀能看见“天工承运”四个篆字,泛着淡淡的灵光。
“那是南宋的青铜舰!”金一诺指着舰身,星轨刺青的光带与舰上纹路遥相呼应,“舰底肯定藏着龙井下的星门!当年天工者借水师的船作掩护,把星门建在了江底,用潮汐能当‘门禁电源’,潮信就是开关密码!”
元宝突然挣脱金一诺的手,踩着滩涂冲向江边,项圈投射的全息影像突然与青铜舰对接,画面里浮现出临安古城墙的轮廓——青灰色的城墙下,藏着个不起眼的石井栏,井口泛着星轨的微光,井壁上刻着“龙井通星汉”五个小字。“汪!是龙井!”元宝蹦得老高,爪子指着影像里的井口,“奶奶说‘井通星门,潮引归途’——灰衣人吸记忆,是为了破解星门的密码!”
江潮突然倒灌,浪花拍在青铜舰的甲板上,竟弹出道淡蓝色的光梯,光梯顺着潮汐的方向,直通向六和塔顶的避雷针。陆研新踩着烛龙焰跳上光梯,脚步刚稳,就往灰衣人手里的玉琮扑去——可还没等他碰到玉琮,就听见江底传来阵低沉的“叹息”,不是风声,是临安古城墙的震动声,混着星轨的频率,清晰地传进耳里:“天工一脉...三百年了...该重启龙井下的星门了。潮信为钥,玉琮为引,莫让外人盗了归途...”
灰衣人见状,急得眼睛发红,一把将玉琮往青铜舰甲板的凹槽里塞:“别想抢我的功劳!这星门是我先找到的!收割者总部会记我头等功!”可玉琮刚碰到凹槽,突然“咔哒”一声卡住了——没人注意到,刚才元宝冲过来时,偷偷叼了块从御街地宫带出来的星轨铜扣,趁灰衣人不注意,塞进了玉琮的缝隙,把“钥匙”给锁死了。
“汪!奶奶说‘偷东西要锁死柜门’!”元宝得意地摇着尾巴,对着灰衣人龇牙,“你这破玉琮,现在就是块废石头!打不开星门啦!”
江潮越来越急,浪头拍在青铜舰上,溅起的水花里,那些没被吸光的“记忆水母”突然聚在一起,拼成了南宋天工者的虚影——虚影手里拿着张星轨图纸,正是陆研新口袋里那张的完整版!青铜舰的星轨纹路突然全亮了,六和塔的避雷针射出道笔直的光柱,光柱冲破江面的浓雾,直冲天幕,把夜空照得跟白昼似的。
灰衣人想把玉琮从凹槽里拔出来,可刚一用力,就被光柱定在原地——光柱里的星轨纹路缠上他的胳膊,像捆住猎物的绳索,让他动弹不得。“你们又作弊!”灰衣人气得直跺脚,声音都变调了,“跟何云那伙警察一样,不讲规矩!明明是我先找到玉琮的!”
金一诺踩着光梯走到青铜舰的甲板上,腕间的星轨刺青突然与舰身的纹路完全对接,淡蓝色的光顺着她的胳膊爬,在空气中织出完整的星门密码。“民国的规矩你不懂,天工的规矩你更不懂。”她看着被光柱困住的灰衣人,语气平静却坚定,“当年盛老板用算盘藏坐标,南宋水师用战船守星门,现在我们用潮信锁玉琮,都是一个理:天工者的局,从来不是单打独斗,是‘时空拼单’——谁凑齐了线索,谁懂规矩,谁才能赢!”
陆研新摸出那张泛黄的星轨图纸,铺在青铜舰的控制台——图纸上的珍珠符号突然活了过来,跟着江潮的节奏闪烁,每闪三下顿一下,再闪两下,正是金一诺刺青之前的闪烁规律。“龙井星门的密码,不是玉琮,是潮信的节奏!”陆研新跟着潮声拍了拍手,每拍三下顿一下,再拍两下,“三短两长,跟电报码似的,这才是真正的开关!”
话音刚落,控制台突然“嗡”地响了,江底传来阵轻微的震动,青铜舰下方的江水开始旋转,形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那口刻着“龙井通星汉”的石井栏缓缓浮出水面,井口泛着柔和的星光,星门的轮廓在井中若隐若现。
灰衣人看着缓缓开启的星门,急得直蹦,却被光柱捆得死死的:“不公平!我明明先找到玉琮的!凭什么你们能开星门!”
“你找到的是‘优惠券’,不是‘入场券’。”陆研新收起双色金丹,烛龙焰渐渐熄灭,“就像当年你在南京蹲古墓,蹲错了地方——天工者的局,从来不在明面上,在‘拼单’的线索里,在守规矩的心里。”
元宝叼着被锁死的玉琮跑过来,当着灰衣人的面,把玉琮扔进了江里——玉琮刚碰到江水,就被“记忆水母”围住,光粒渐渐消散,成了块普通的石头,顺着潮汐漂远了。“汪!垃圾就该回垃圾场!”元宝甩了甩尾巴,转头对着陆研新和金一诺叫,“现在该去龙井开星门啦——奶奶说井底有南宋的桂花糕,比吴山酥油饼还好吃!”
钱塘江的潮声渐渐缓了,子夜大潮慢慢退去,那些“记忆水母”跟着潮水回到江底,青铜舰的星轨纹路也温柔下来,不再刺眼。六和塔的光柱依旧亮着,像根指引方向的灯塔,直直对着龙井的方向。陆研新扶着金一诺的手,踏上通往龙井的光梯,身后是渐渐沉回江底的青铜舰,身前是藏着归途的星门。
远处的羊坝头,保安处和警察局的人还在为之前的误会吵吵闹闹,俞济时的吼声和何云的辩解声顺着江风飘过来,混着茶摊老板的吆喝、船老大的号子,成了最热闹的背景音。没人知道,天工者的“时空拼单群”,又完成了一次关键打卡,而属于他们的“薪火归途”,正顺着龙井的星门,缓缓展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