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 独眼老汉猛地将篙子插进暗礁缝隙,小船借着反作用力猛地一拐,险险避开迎面射来的火箭。火星溅在黎童背上的伤口上,烫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却死死攥着断枪没松手 —— 船舷上的少年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抱着船板发抖,黎童用没受伤的胳膊护着他,目光死死盯着追来的北狄兵船队。
拓拔雄的主船在最前面,他站在船头,狼牙棒往船板上一砸,吼得声嘶力竭:“放箭!往水里射!我看他能憋多久!”
箭雨顿时密集起来,噗噗噗扎进水里,激起密密麻麻的水花。独眼老汉的船小,又在暗礁区绕来绕去,躲闪得异常艰难。一个年轻渔民刚想扬手撒网 —— 那网里缠着碎石,是他们对付追兵的法子 —— 一支冷箭突然射穿他的手腕,渔网 “哗啦” 落入水中,年轻人痛得惨叫,捂着流血的手腕滚在船板上。
“二柱!” 独眼老汉眼睛都红了,操起渔叉就想扔过去,被黎童一把按住。
“别冲动!” 黎童低声道,目光扫过周围的暗礁,“往那边窄水道拐!” 他指的是片仅容一船通过的石缝,两侧都是尖利的礁石,箭雨很难瞄准。
独眼老汉会意,猛打舵,小船擦着礁石边缘钻了进去。果然,北狄兵的箭大多射在了礁石上,“叮叮当当” 落了一地。可刚松口气,身后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 —— 船尾被礁石撞掉了一块,河水顺着破洞汩汩往里灌。
“堵上!” 独眼老汉吼着,自己脱了蓑衣往破洞上按,另一个满脸风霜的老渔民掏出随身携带的麻线和木塞,手忙脚乱地往洞里塞。少年也反应过来,扑过去帮忙按住木塞。
黎童站在船头,断枪横在胸前。石缝另一头突然冲出两艘北狄小船,为首的小校举着弯刀狞笑:“看你们往哪跑!”
黎童脚尖在船板上一点,借着冲力跃向对方船头,断枪直刺小校咽喉。那小校没想到他敢跳船,仓促间举刀格挡,“铛” 的一声,刀被枪尖震得脱手,整个人愣在原地。黎童手腕一翻,枪柄狠狠砸在他太阳穴上,小校闷哼一声倒下去。
“快推他们下去!” 黎童冲船上喊。独眼老汉和老渔民立刻抄起船桨,对着剩下的北狄兵劈头盖脸打过去。北狄兵在窄船上站不稳,接二连三地被打落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黎童刚想跳回自己的船,突然瞥见石缝上方有黑影晃动 —— 是北狄兵攀着礁石爬过来了!他猛地将断枪掷向最近的黑影,枪尖穿透对方的裤腿,钉在礁石上,那人惨叫着悬在半空。紧接着,他抓住船帮翻身回落,刚站稳就扯过少年:“蹲下!”
一支箭擦着他头顶飞过,射在后面的礁石上。黎童抬头,只见拓拔雄不知何时也爬上了礁石,正举着弓瞄准他,嘴角挂着残忍的笑。
“抓住他!” 拓拔雄嘶吼着,又一箭射来。黎童拽着少年往船尾躲,箭钉在船板上,箭羽还在嗡嗡作响。他突然注意到老渔民腰间的火折子,心里一动,冲独眼老汉喊:“火!快拿火折子!”
独眼老汉愣了一下,立刻掏出火折子递过去。黎童接住,又抓过船上的煤油罐 —— 这是渔民们备着引鱼群的 —— 拔开塞子往水里泼了半罐。“让船漂着!” 他喊着,点燃火折子往水面一扔。
煤油遇火瞬间燃起大火,顺着水流往石缝外蔓延,正好挡住了后面的北狄船队。火舌舔着礁石,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拓拔雄的怒吼声隔着火墙传过来,模糊不清。
“走!” 独眼老汉趁机将船划出石缝,外面竟是片开阔的芦苇荡,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苇杆,正好能遮住小船。老渔民已经用麻线把船尾的破洞扎紧,二柱忍着痛帮着撑篙,少年则蹲在船尾,用破布擦着船板上的血迹。
黎童靠在船板上喘气,后背的伤口被汗水浸得生疼,却松了口气。可没等缓过劲,芦苇荡深处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水。独眼老汉脸色一变:“不好,是我们的鱼筏!他们绕过来了!”
话音刚落,前方苇杆晃动,露出几艘北狄小船的影子,船头的北狄兵举着刀,在暮色中像一群恶鬼。而身后的火墙渐渐变小,拓拔雄的船队随时可能追上来。
黎童握紧身边的断枪,看了一眼受伤的二柱、紧张的少年,还有满脸凝重的独眼老汉。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中间是茫茫苇荡,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
“把船往苇杆最密的地方开,” 他沉声道,目光扫过众人,“他们船大,钻不进去。我们弃船,进芦苇丛!”
独眼老汉点头应着,猛地转舵。小船在苇杆间艰难穿行,黎童看着越来越近的北狄兵,悄悄将火折子塞进少年手里,低声道:“等下听我口令,往东边跑,找穿蓝布衫的渔民,他们会带你走。”
少年攥着火折子,眼里含着泪,却用力点头。黎童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抄起断枪,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黑影,后背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 今晚,总得有人断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