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登将军看着光幕上那个巨大狰狞的金色裂隙，还有不断闪烁的倒计时，眼珠子都红了。
“总理，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声音沙哑。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我们根本不可能攻破城墙！更别说冲进去阻止那个狗屁仪式了！”
里昂的目光，死死钉在战略地图上“圣辉城”那个位置，一根通天的血色光柱，连接了天地。
就像一根巨大的针，扎进了这个世界的血管里，正在疯狂的抽取血液。
他的嘴唇动了动。
办法？
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墨忒斯的声音突然响起，干涩的像被砂纸打磨过。
“有。”
“理论上，如果能瞬间产生一股超过仪式阈值的庞大能量，对法阵核心进行物理上的摧毁，或者进行高强度的能量干扰，或许.....或许能打断它的进程。”
“法阵核心在哪？”
卡登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的转头看向他。
墨忒斯推了推眼镜。
“根据利刃的情报，还有我们对能量流向的追踪，法阵核心的位置.....”
他抬起手，指向地图上圣辉城的正中央。
“就在中央广场。”
卡登的表情僵住了。
指挥部里其他人脸上的那一丝丝希望，也瞬间熄灭。
中央广场？
那里现在至少聚集了上百万的民众。
卡登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死死的盯着墨忒斯。
“你的意思是.....直接攻击城市中央？”
墨忒斯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卡登明白了。
他猛地扭头看向里昂，那张刚毅的脸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扭曲。
“他妈的！他是要我们用‘天基石’直接轰炸中央广场！”
“总理！那里有上百万平民！那都是活生生的人！！！”
里昂没有回答。
只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那些空投传单上的字样。
“面包，自由，未来。”
还有那些秘密信徒传回来的影像里，城内民众们那一张张麻木，饥饿和一丝丝渴望的脸。
共和国，是为了解放他们，是为了给予他们新生而存在的。
而不是为了在此刻，亲手将他们，连同他们对未来的所有期盼，一起抹去。
这个决定，将彻底的颠覆共和国立国以来的一切理念。
它会把“解放者”，变成“屠夫”。
“总理！！！”
卡登的咆哮，像一头绝望的野兽。
里昂猛的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的目光越过卡登，看向指挥部里的每一个人。
最后，落回到卡登那张绝望的脸上。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卡登。”
“如果让那个所谓的‘神’，降临到这个世界......”
“整个世界，都将沦为祂的牧场。”
“所有凡人，包括我们，包括圣辉城里的那一百万人，包括我们后方千千万万的共和国公民，都将成为祂随意圈养，随意宰杀的羔羊。”
里昂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砸在指挥部里每个人的心脏上。
“我们建立的一切，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共和国的理念，人民的自由......都将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连带着我们所有人，都将被从这个世界上，被从历史中，被彻底的抹去，不留下一丝痕迹。”
他抬起手，用力的，一根手指狠狠的戳在地图上“圣辉城”的位置。
“我们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为了共和国，为了这个世界，为了我们身后那无数还对此一无所知的同胞......”
里昂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那句话。
“我们必须......阻止它！！！”
吼完，整个指挥部安静的可怕。
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和那个代表末日的倒计时，还在不知疲倦的跳动。
里昂没有停。
他的目光转向墨忒斯，那眼神锋利如刀。
“墨忒斯！我现在命令你，动用一切计算资源，立刻计算出最精准的打击方案！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确保‘天基石’的能量，能最大程度的摧毁法阵核心！”
“是，总理！”
墨忒斯没有一丝犹豫，猛的立正，转身扑向自己的操作台。
然后，里昂的目光，转向了卡登。
他看着这个满脸悲愤，双拳紧握的将军，下达了共和国历史上，最黑暗，也最残酷的一道命令。
“卡登将军。”
“命令所有‘天基-石’发射单位，立刻装载最大当量魔能炸弹！”
“目标！圣辉城，中央广场！”
里昂的声音，像从地狱深处传来，冰冷，绝望，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不惜一切代价！在仪式完成前！给我......轰开它！”
“......”
卡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
他能感觉到，指挥部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有震惊，有恐惧，有不忍。
他知道，里昂是决策者，而自己，将是那个亲手按下屠刀的刽子手。
他知道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
那是百万条人命。
那是一座将在地图上被彻底抹去的千年古城。
那是共和国史书上，永世无法洗刷的污点。
但是......
他更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将失去一切。
包括去背负这份罪恶的资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终于，卡登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
他慢慢的，抬起右手，在额前，行了一个无比沉重，却又无比标准的军礼。
他的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
最后，却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几乎听不清的词。
“遵命。”
站在角落里的莉兰妮，看着里昂那挺得笔直，却又仿佛随时会垮掉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一丝......
理解。
她知道，这是一个别无选择的选择。
里昂没有回头。
只是转身，默默的走到巨大的观察窗前，看着窗外，那根越来越粗，越来越妖异的血色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