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前线指挥部。
气氛沉重。
里昂和卡登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个巨大的全景观察窗,圣辉城上空那道越撑越大的金色裂隙,像一道正在腐烂的伤口,横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指挥部的合金大门被一股巨力猛的撞开。
一个满身是血的情报官,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他的作战服被撕得破破烂烂,脸上全是混着血的黑灰,整个人都在剧烈的发抖。
“总理!将军!”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利刃先生......利刃先生的紧急情报!他......他冒死传出来的!”
情报官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张被鲜血浸透大半的羊皮纸,高高举过头顶,像是举着全世界的重量。
里昂一步跨过去,一把接过那张还带着体温的羊皮纸。
纸上的血迹还没干透,一股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
羊皮纸展开。
上面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一幅用木炭画的,潦草又癫狂的画。
画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复杂的法阵,无数火柴人一样的小黑点,正被驱赶着,从四面八方涌向法阵的核心。
法阵的旁边,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深深的刻进了羊皮纸里。
“活祭百万,恭迎神临!”
“神临?!”
卡登将军看到这两个字,瞳孔猛的缩成一个针尖。
他一把从里昂手里抢过羊皮纸,那双总是很稳的手,此刻抖的跟筛糠一样。
“他疯了吗?!奥格索斯这个狗杂种,他真的要召唤一个神出来?!”
他的咆哮声还没落下,另一个穿着白色科研服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是莉兰妮。
她的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数据监测板,那双总是很冷静的眼睛里,此刻全是风暴一样的恐惧。
“总理!将军!”
她的声音尖锐,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沉稳。
“圣辉城上空的空间波动,已经突破了我们有史以来的所有记录!那里的空间法则正在被一股无法理解的蛮力强行撕碎!”
她用力的晃着手里的监测板,上面的数据曲线,已经变成了一根笔直的,代表着爆表的红色直线。
“这不是普通的魔法仪式!这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传送门技术!这......这是在从世界规则的层面上,挖一个窟窿出来!”
整个指挥部里,所有人都被莉兰妮这番话,还有那张羊皮纸上的血字,吓得不敢出声。
空气好像凝固了。
只有各种仪器发出的,单调的“滴滴”声,像在为这个世界倒数计时。
“他不是疯了。”
里昂的声音很低,很沉,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他一把从卡登手里拿回那张羊皮纸,“啪”的一声,用力的拍在中央的战略沙盘上。
“他是想拉着我们,拉着这个世界,跟他一起陪葬!”
里昂的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那眼神冷的像刀子。
“他知道,他打不赢这场常规战争。所以,他掀了桌子,他要用一百万信徒的血肉和灵魂做燃料,强行撕开凡间跟神国之间的那层膜,把他的那个‘神’,活生生的拽到我们面前来!”
“这不可能!”
另一个声音颤抖的响了起来,是科学院的另一位天才,墨忒斯。
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全是知识体系崩塌后的茫然和恐惧。
“神明降临......那只是教廷用来骗人的神话!我们所有的理论模型,都证明了跨位面投送一个纯能量生命体,需要的能量是天文数字!凡间世界根本不可能承受得起那种......”
“那现在天上那是什么?!”
卡登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指着观察窗外那道越来越大的金色裂隙,对着墨忒斯咆哮。
“你告诉我!那道缝后面,是什么东西?!”
墨忒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目光呆滞的看向窗外,身体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如果......如果真的有神明降临,那将是超越我们所有理解范畴的力量。”
他的声音轻的像梦话,却又清晰的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我们的枪,我们的炮,我们的犀牛,甚至我们的天基石......我们在真正的神明面前......可能......可能就跟小孩子的玩具,没有任何区别......”
“那我们怎么办?!”
卡登双拳攥的死死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眼睁睁看着他召唤一个怪物出来,然后把我们所有人,连同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共和国,全部像蚂蚁一样碾死吗?!”
“不......”
莉兰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绝望的,哭出来的腔调。
她指着数据监测板上一个刚刚跳出来的,鲜红的,不断闪烁的倒计时数字。
“根据空间裂隙的扩张速度,还有我们刚刚截获的,他们仪式祷文的最后一段音节频率来反推......”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个最终的审判。
“那个东西,完全降临到我们的世界......还有......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这四个字,像一把万吨重的铁锤,狠狠的砸在指挥部里每个人的心脏上。
刚才还残存着的一丝侥幸和疑,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安静。
指挥部内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末日般的消息,震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小时。
这是留给他们,最后的时间。
里昂慢慢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他知道,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转过身,看向同样满脸震惊,但眼神深处已经开始燃烧起最后疯狂的卡登。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对撞。
不需要任何语言。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堵上一切的决绝。
“传我命令!”
里昂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撕裂一切的穿透力,响彻整个指挥部。
“最高戒备!所有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他走到通讯台前,一把夺过总通讯器,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共和国所有的作战单位,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我们必须......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