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辉城,中央广场边缘。
拥挤的人群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的沙丁鱼罐头,还有压抑不住的恐惧。
一个净化者小队长,拿长戟一横,拦住个想带老婆孩子挤出去的男人。
那冰冷的铁杆子,就是一道生死线。
“奉大主教谕令,所有人,虔诚祈祷,等待神恩。”。
面包师抱着他发高烧的孩子,那孩子小脸通红,呼吸弱的像随时会断的蛛丝。
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的磕在冰冷的石板上。
“大人,我的孩子快不行了!求求您,让我们离开!我们只想活下去!”
他的声音里全是绝望的哀求,带着哭腔。
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但随即被旁边净化者们凶狠的眼神压了下去。
净化者队长看都没看那个孩子一眼,眼神越过面包师的头顶,望向广场中央那根冲天的血色光柱,眼神里带着一丝病态的狂热。
“闭嘴!”
他冷漠的打断了面包师的哀求。
“能成为吾主降临的养料,是你们这些凡人毕生的荣耀。”
低下头,用一种看臭虫的眼神,瞥了一眼那个气息奄微的孩子。
“神的恩典,很快会结束他的一切痛苦。”
面包师的妻子听到这话,疯了一样的扑上来,试图用手去推那根冰冷的长戟。
“荣耀?我们只看到裂开的天空和死亡!这不是神恩,这是诅咒!!!”
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变得刺耳。
“你们这些魔鬼!你们不是神的仆人,你们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女人拉着还跪在地上的丈夫,还有那个病恹恹的孩子,想用身体硬生生的撞开一条路。
“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周围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几个同样带着孩子的母亲,眼中也燃起了一丝绝望的火焰,似乎想要跟着一起冲撞。
净化者队长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他手腕一抖,长戟的枪头“噌”的一声,指向了面包师妻子的喉咙,锋利的枪刃距离她的皮肤只有不到半寸。
“违抗神意者,即为异端。”
队长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足以将人冻僵的杀意。
“看来,你们需要被优先‘净化’,才能更好地感受神的伟大。”
那股子杀气,瞬间浇灭了周围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反抗火苗。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生怕被当成同伙。
面包师的妻子身体一僵,不敢再动,眼泪无声的往下流。
就在这一刻!
从广场中央冲天而起的那根血色光柱,猛然间扩张,速度快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轰——”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嗡鸣,震动了整座城市。
一道猩红色的冲击波,贴着地面席卷而来。
所有人的脚下,在同一时间,都浮现出了如同烧红烙铁般的,鲜红而滚烫的法阵纹路。
一股无法言喻的灼痛,从脚底板瞬间传遍全身!
“啊——!!!”
面包师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是因为脚下的灼痛,而是因为他的手臂。
他惊恐万状的,看着自己的右臂。
那条粗壮的,布满老茧的手臂,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皮肤之下,肌肉的纤维正在一根根的溶解,崩断。
血肉,正化作一丝丝,一缕缕的红色光点,从身体里飘散出来,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吸力,吸向了天空中的那根巨大血色光柱。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血腥,但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分解,被抽干的恐怖,足以让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彻底崩溃。
“我的手!我的手!!”
面包师惊恐的嚎叫着,用左手死死的抓住自己正在消失的右臂,但根本没用。
他的左手直接穿过了右臂的虚影。
那个净化者队长,在这一切发生的瞬间,露出了一个狂热到了极点的笑容。
他扔掉了手里的长戟,张开双臂,仰天长啸,像是在迎接一场最盛大的节日。
“看啊!神迹开始了!!”
他的声音盖过了人群的尖叫和哀嚎。
“你们卑微的肉体正在飞升,你们的灵魂将融入神的伟力,与永恒同在!”
他的宣告,像是在一锅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彻底引爆了广场上的恐慌。
“救命!我不想死!”
“魔鬼!这是魔鬼的仪式!”
越来越多的人,身上开始出现和面包师一样的变化。
身体正在被强制的,粗暴的分解成最纯粹的能量。
面包师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手臂开始,一点点的向上蔓延,很快就到了胸口。
剧烈的痛苦中,他用尽最后正在消散的力气,转过头,看着身后已经吓傻了的妻子和孩子,从喉咙里,挤出了最后的,带着血泡的嘶吼。
“跑!快跑——!”
然而,没有人能跑掉。
整座城市,在同一时刻,化为了一个巨大的人体研磨机。
无数像面包师一样的平民,都在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恐惧中,开始分解,消散。
尖叫声,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股绝望的声浪,但很快,这些声音就消弭在了那根不断壮大的血色光柱中,成为了它更强盛的燃料。
那些穿着黑甲的净化者们,在漫天飞舞的红色光点中,在无数凡人临死前的哀嚎声里,整齐划一的跪了下来。
他们向着这幅地狱般的景象,向着广场中央那个疯狂的身影,献上了最狂热的祈祷。
“赞美吾主!赞美这伟大的牺牲!”
“赞美这伟大的神临!”
圣辉城,在这一刻,真正化为了一个活祭百万人的巨大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