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看着她灵动的表情,眼底的阴霾散去几分:“今日宫宴,圣上会过问祖母中毒一事。”
“林晚儿肯定会把锅扣死在我头上。”林姝接话道,“毕竟那是系统……那个东西最擅长的套路。”
“以前它讲逻辑。”萧澈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语气森寒,“但现在,它只会讲结果。”
马车辚辚,碾过青石板路,向着皇宫驶去。
宫门口早已停满了各府的马车,衣香鬓影,权贵云集。
当靖安侯府的马车停下,萧澈扶着一身红衣的林姝走下来时,原本喧闹的宫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男的冷峻尊贵,女的艳丽无双。
这一红一玄的搭配,极具视觉冲击力,仿佛他们不是来参加宴会,而是来巡视领地的君王与王后。
“那是……林家大小姐?”
“不是说她给老夫人下毒,被世子爷关起来了吗?”
“你看世子爷那样,像是关押犯人吗?那是捧在手心里怕化了!”
窃窃私语声中,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林晚儿。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的流仙裙,未施粉黛,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与林姝那咄咄逼人的红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姐姐。”
林晚儿走到两人面前,盈盈一拜,声音颤抖:“姐姐你能出来,真是太好了,妹妹这几日担心得睡不着觉,生怕世子爷因为祖母的事迁怒于你……”
林姝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好妹妹。
不对劲。
以前的林晚儿,演戏讲究层次感,眼神流转间全是戏。
可现在的林晚儿,虽然表情在哭,但那双眼睛里却是一片死寂,瞳孔甚至有些涣散,就像是一个劣质的仿生机器人。
系统这是显卡烧了?连表情管理都懒得做了?
“担心我?”林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担心我没死透?”
林晚儿身子一僵,似乎没料到林姝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白。
她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程序出现了卡顿,随后极其生硬地接了一句:“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只要姐姐肯向祖母认错,世子爷一定会原谅你的。”
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大了几分。
这话里话外,直接坐实了林姝下毒的罪名。
萧澈冷冷地瞥了林晚儿一眼,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具尸体。
“本世子何时说过,祖母中毒是姝儿所为?”
他声音不大,却裹挟着内力,清晰地传遍了宫门每一个角落。
林晚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显然超出了她的“剧本”范围。
“可是、可是大家都这么说……”林晚儿急了,语速突然加快,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证据确凿,毒药就在姐姐房里搜出来的,世子爷你怎么能包庇她?这是不孝!这是大逆不道!”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伸手去抓萧澈的袖子,指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这根本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举动,更像是一个失控的疯子。
萧澈侧身避开,厌恶地皱眉。
林姝却在这时上前一步,挡在萧澈身前,一把扣住了林晚儿的手腕。
“妹妹。”林姝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的神是不是急了?连让你装个样子的耐心都没有了?”
林晚儿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一瞬间,林姝清楚地感觉到,林晚儿的手腕下,脉搏跳动得快得惊人,根本不是正常人的频率。
“警告……警告……”
林晚儿嘴里突然冒出几个含混不清的词,随后猛地甩开林姝,踉跄着后退几步,指着林姝尖叫:“是你!你要杀我!就像你要杀祖母一样!”
周围一片哗然。
林姝却淡定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刚才碰过林晚儿的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走吧。”她转头对萧澈说,“好戏还在后头呢。”
……
金銮殿内,灯火辉煌。
丝竹声声,舞姬翩翩起舞,但宴席上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靖安侯府世子与丞相府两位小姐在宫门口的争执,早已传到了各位大人的耳朵里。
皇帝坐在高位上,目光沉沉地扫视着下方。
“听闻,萧老夫人近日身体抱恙?”皇帝突然开口,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萧澈起身,行礼:“回陛下,祖母确实中毒,不过如今已无大碍。”
“中毒?”皇帝眉头一皱,“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一品诰命夫人下手?”
这一问,就像是发令枪响。
林晚儿甚至没有等皇帝点名,就直接冲出了席位,跪在大殿中央。
“陛下!臣女有罪!臣女知情不报,罪该万死!”
她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声音凄厉:“毒害老夫人的,正是臣女的长姐,林姝!”
大殿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萧澈身边的红衣女子。
林姝依旧稳稳地坐着,甚至还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果然是简单粗暴的剧本,省去了查证、搜证、对质的环节,直接快进到指认凶手,系统这是打算用皇权这把刀,直接把我砍了啊。”
“哦?”皇帝目光转向林姝,“林家丫头,你有何话说?”
林姝放下酒杯,缓缓起身。
她没有下跪,只是微微福身,那一身红衣在灯火下灼灼其华,气势竟丝毫不输给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陛下,妹妹说我有罪,那我想请问妹妹。”
林姝转身,目光如刀,直刺地上的林晚儿。
“你说我下毒,毒药何来?动机何在?人证物证何在?”
“毒药是你从鬼市买的断肠草,就在你的梳妆台暗格里!”林晚儿抬起头,双眼赤红,语速极快地背诵着台词,“你因为不满祖母偏心于我,又恨世子爷对你冷淡,所以想毒杀祖母,嫁祸于我,好独占靖安侯府!”
这一番话,逻辑看似闭环,实则全是漏洞。
但在这个系统控制的场域里,周围的大臣们竟然开始纷纷点头,仿佛被下了降头一般,觉得这番话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