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人居然不是龙影?!
神出鬼没了这么久,他居然不是龙影!
舒晚也是一惊,听见孟淮津波澜不惊道:“此人名叫张全,出生于红灯区,母亲是歌舞厅的坐台小姐,生父不详,中学文凭,是红灯区的一名……男坐台。”
“后来,他被龙影的手下选中,并培训他成为龙影的替身,为龙影所用。”
“一年多前,培训成功的他,跟你在马尔代夫相遇。你们是在马尔代夫相遇的吗?蒋小姐。”
孟淮津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燃在蒋洁脑子里的油气罐,噼里啪啦炸得惊天响。
女人仓皇地拾起地上的文件,果不其然,都是这个男人出入特殊区的各种照片,甚至还有他在床上服务时候的照片!那神情,那模样……
张全?名字已经够土。还出生在红灯区,母亲是鸡,父亲不详。而他自己,居然也是个鸭子。
而她蒋洁,尽然还跟他生了个孩子,她曾经甚至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
她自幼就是蒋家的掌上明珠,衣食无忧,风光无限,最后竟然跟一个鸭子……
再次望着地上那个帅气又奄奄一息的男人,一霎间,蒋洁猛地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时间仿佛静止,滴答,滴答……
过了好久,她忽然发了疯地否认:“不,不是!你骗人,这些照片都是假的!他就是真的龙影,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谈吐芬芳,都没有过半点瑕疵。”
“你当军政机关是吃素的,这都查不出来?此人只是龙影抛出来的探路蚂蚁,是他的影子。”
孟淮津厉声斥责,视线锋利如剑:“为名为利,铤而走险,勾结歹徒,出卖你这身制服,出卖同僚。蒋洁,你是咎由自取。”
“不,不是,你骗我……骗我的……”
蒋洁颓然倒在地上,望着孟淮津:“淮津,作为世交,十多岁的时候,我们也曾是说得上话的,你还夸过我裙子好看。我不知道后来……我们为什么就成了那样。”
孟淮津转身坐到舒晚身旁,不再接话。
蒋洁又望向侯宴琛:“宴琛,我们结婚那天,你也夸过我漂亮的,那时候我是真的开心。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变了样。”
侯宴琛看她片刻,收回视线,也不接话。
“女儿呀,”侯母扑上去,痛哭起来,“你目的不纯啊你懂不懂,你既然不付真心,只求名利,那么你何尝不就求名利就算了。你都不曾付出,为什么还要希望别人对你付出呢?”
“况且,你这样的做法和想法本来就是错的。我们从来没有逼过你要往上爬,你安安稳稳地,遵纪守法,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这一辈子,又怎么会苦?”
“你担心将来我跟你父亲走了,蒋家会没落,可那又如何呢?门楣,有那么重要吗?过好生活,才是王道。这些,妈妈跟你说过不止一遍,你可曾听进去过半句?”
“你但凡听进去半句,你不至于要靠仰仗一个法外狂徒才能满足内心需求。你接受高等教育,做着这样体面的工作,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怎么就……”
舒晚定定望着这一幕,什么都想了一些。
纸醉金迷,名利富贵,高楼起,高楼塌。今朝李家,明天王家,红颜枯骨,下场惨淡……起起落落,跌宕,又讽刺。
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是把自己推向悬崖峭壁的断头路。
这条路上,没有锦绣前程,有的只有底线,和坚守。
一场大梦,一场醉。
在这些洪流泥沙里,舒晚感觉自己好渺小,又好顽强,且神奇。
仔细回想,从整件事情爆发,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可她却有种已经过了好多年的错觉。
只因这之中,抽丝剥茧地将每个细节拆开看,确实都是埋伏了好久的炸弹。
只是在这几天才被引爆而已。
白菲也好,蒋洁也罢,或者龙影这个替身,还有背后始终没有露面的真龙影,都是炸弹。
有的暴了,有的,还像火山深埋于阴沟地底。
这一刻,舒晚才明白,那天孟淮津说的那句:“别急,看我怎么教你打赢这场翻身仗。”
这一帧帧画面,这一个个出现的人,弄得舒晚的脑子嗡嗡乱。
白菲认识了假龙影,或者说,是假龙影找上白菲,蛊惑她爆料她父母的事,让父母是卧底的事情浮出水面。
而假龙影,又是在蒋洁那里得知的消息。
那么,假龙影一年多前在马尔代夫接近蒋洁后,具体又传了多少消息出境?
真龙影指示这个炮灰替身做这些,其目的,是什么?
是要找她报仇雪恨,还是冲孟淮津来的?
“想什么?这么认真。”
男人的声音轻轻浅浅响起,舒晚这才发现,他们尽然已经到了西郊的四合院。
车里,开车的赵恒已经离去,只剩后座上的他和她。
她只记得刚才在蒋家,她最后跟孟淮津说的话是:“走吧。”
于是,孟淮津牵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坐上了车。
与此同时,警灯闪烁,蒋家一家三口被押上了警车。
再后来,她便胡思乱想了一路。
强行被拉回现实,舒晚粉色脸颊上的神情懵懵的。
她殷殷凝望着他:“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不知不觉已是下午,天边残阳如血,散落在停车场边的梨树上,璀璨金光,斑驳,迷幻。
孟淮津抬手,干净的骨节沿着她削薄的轮廓,一路穿梭进她不长不短的秀发,燎原、滚烫。
舒晚轻轻颤栗,开门要逃。
他不准,眼底含着水色潋滟的温度,连语气,也镶嵌着湖光涟漪的缱绻:
“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就要看,舒小姐拿什么做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