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见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攥着裙摆往前站了半步,把林菲菲护在身后一点,拔高声音道:“我家小姐说了!这牵缘阁里,她说了算!请你们出去!”
这话一出,院内彻底炸了锅。
刚坐下的权贵们面面相觑,脸上的得意渐渐变成错愕——这牵缘阁的女老板,是疯了不成?
最先回过神的是宰相,他放下手里的茶盏,花白的胡须颤了颤,语气还算平和:“女东家,老夫与诸位同僚、乡绅,都是听闻牵缘阁能解姻缘家事之困,特意赶过来想讨教一二,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赶人,总得给个理由吧?”
“是啊是啊,”站在富商太太身后的伶俐丫鬟也小声附和,“我们家主子凌晨就起来梳妆,特意赶过来的呢。”
青禾偷偷回头看林菲菲,眼神里满是担忧,怕自家小姐被这群权贵刁难。
林菲菲却神色未变,抬眼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理由有二。其一,牵缘阁内,不准哄抢,不准仗势欺人。”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刚才被赶走的书生身上,温声道:“这位公子,你请回原位坐。”见书生愣着不动,又补充道,“在这里,无论你是寒门士子还是高官显贵,都是来求缘、求家庭和睦的,身份高低没用,只有心诚与否,人人平等。”
“什么?”有人惊呼出声,“不分贵贱?这怎么可能!”
“牵缘阁的规矩,就是如此。”林菲菲声音坚定,“听我的规矩,我便帮你们解困;若不遵,恕我不招待。”
青禾也跟着点头,底气足了不少:“对!走进牵缘阁,人人平等!这是小姐定的秩序,谁都不能破!”
喧闹的大堂渐渐安静下来,刚才还嚣张的仆妇、公子们,此刻都讪讪地收了手,那些被赶走的宾客,也试探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等众人都安静了,林菲菲才说第二个理由:“其二,家从来不是讲身份、讲权势的地方,是讲爱的地方。”
她走到堂中,看着众人:“长辈先包容晚辈的小过错,晚辈才会打心底里敬爱长辈;兄长先护着弟弟妹妹,弟妹才会信赖兄长。所谓长者之风,不是用身份压人,是用包容和爱护做家里的主心骨。大不欺小,小的才能好好长大,大的也能守住自己的品行,这样家里才不会有争吵,才能家和万事兴。”
宰相听完,忍不住微微点头,抚着胡须道:“说得好!此法既顾全了家里的弱小,又能让长辈守住体面,还能让一家人互帮互助,老夫今日算是没白来!”
户部尚书也站起身,眼神里满是赞许:“早就听人说牵缘阁女老板见识不凡,容貌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咱们朝堂上多少官员,就是因为家里不和睦,才分心误了正事。”
宰相忽然眼睛一亮,拉着户部尚书的手道:“哎,你说咱们联名上奏,给女东家求个郡主封号如何?她这法子,可是帮咱们解决了朝堂上最难办的家事难题啊!”
户部尚书一拍大腿:“好主意!咱们这就回去拟奏折,不能耽误了!”
说着,一群权贵也顾不上求缘了,纷纷起身向林菲菲告辞:“女东家,我们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多谢女东家点拨,受益匪浅啊!”
转眼间,刚才涌进来的权贵们就走得差不多了,大堂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青禾凑过来,脸上满是兴奋,声音都带着颤:“小姐!宰相大人说要给您求郡主封号呢!您很快就是郡主了!”
林菲菲却没那么高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镇纸边缘,心里“咯噔”一下——郡主之位,听着是荣耀,可伴君如伴虎,这突如其来的恩宠,是福是祸,谁都说不准。她轻轻叹了口气,对青禾道:“别高兴得太早,福祸相依,这事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权贵们的车马扬尘而去,牵缘阁后院的院里,气氛反倒松快下来。留下的会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齐刷刷落在林菲菲身上,那眼神里有好奇,有感激,还有几分“看未来郡主”的新奇。
林菲菲被这阵仗看得有些发窘,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诸位别这么盯着我看,怪不自在的。郡主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我就是个开牵缘阁的商户之女,可不敢做这种高攀的梦。”
她话音刚落,堂角忽然传来一声粗哑的嗓音:“女老板这话就不对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屠户张老三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芝麻饼。他黝黑的脸上满是憨厚的笑,搓了搓手上的面屑,大声道:“我张老三没了媳妇儿后,都打了半辈子光棍,以前总愁我家丫头性子闷,以后嫁不出去要受委屈。
可自打来了牵缘阁,你啊帮她牵了陈家小子的线,现在俩孩子天天凑一块儿说悄悄话,丫头脸上的笑都多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别说郡主,就是更高的位子,你也配得上!”
青禾凑到林菲菲身边,指着张老三的方向,眼睛亮晶晶的:“小姐,你快看!是上次来帮女儿问姻缘的屠户大叔!上次他还揣了块刚卤好的猪耳朵给咱们呢,说谢咱们帮他女儿留意着。”
林菲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着点头:“我记得他。张大叔看着粗犷,其实心细着呢。”她又转向众人,温声道,“大家也别觉得屠户大叔看着凶,他女儿我见过,说话轻声细语的,心性纯良得很。有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爹,他啊,最是疼孩子,绝不会为难咱们。”
“可不是嘛!”张老三听了这话,笑得更欢了,干脆把手里的芝麻饼塞回兜里,拍着胸脯保证,“女老板说得对!以后谁要是在牵缘阁里耍横,我张老三第一个不答应!我这把力气,别的不行,护着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话逗得满堂人都笑了,刚才因为权贵来访而紧绷的气氛,彻底消散在笑声里。
林菲菲等大家笑够了,才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大家信得过我,愿意把心里话告诉我,把姻缘大事托付给牵缘阁。说起来,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她转头对青禾吩咐:“你去我房里,把我前几日裁了红布做的姻缘吉语袋拿来,每个来的会员都领一个。袋子里我都塞了手写的吉语,有‘愿得一心人’,也有‘家和万事兴’,都是些讨喜的话,大家带回去,就当是牵缘阁给大家的姻缘添点好运。”
“好嘞!”青禾脆生生应了声,转身就往后堂跑,裙摆像只小蝴蝶似的翻飞。
不一会儿,她就抱着个装满红布袋子的竹篮出来了。那些吉语袋都是用最鲜亮的红布缝的,上面还绣着小小的鸳鸯或并蒂莲,针脚不算特别精致,却透着股子真诚的暖意。
会员们排着队领袋子,拿到手的人都忍不住打开看一眼里面的吉语,脸上满是欢喜。张老三捏着自己那个绣了鸳鸯的袋子,咧着嘴笑:“我这袋子上是鸳鸯!正好给我家丫头和陈家小子带回去,让他们沾沾喜气!”
林菲菲看着眼前这热闹又温暖的场景,心里也软软的。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郡主封号,她更在意的,是这些普通人拿到吉语袋时的笑容,是他们能借着牵缘阁的力,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才是她开这家牵缘阁的初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