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宰相府的朱漆大门便已敞开，一个身着青布衣裙的小丫鬟脚步匆匆地穿过长街，直奔牵缘阁而去。
她是宰相府夫人柳氏身边的得力丫鬟——萍儿，此番是奉了柳氏之命，专程去请福安郡主林菲菲来参加今日的生辰宴。
柳氏的生辰宴办得格外隆重，府中庭院里张灯结彩，下人穿梭忙碌，空气中弥漫着糕点与熏香的混合气息。
而此刻的牵缘阁内，林菲菲刚接到消息，便迅速收拾妥当。她身着一袭水绿色绣玉兰花的襦裙，外披一件月白色纱衫，发间仅簪了一支珍珠步摇，虽不张扬，却难掩贵气。
“姐姐，青禾，我们走吧。”林菲菲转身对一旁身着墨色劲装、面容英气的林听岚，以及身后捧着礼盒的贴身丫鬟青禾说道。
林听岚本是女将军，此次为方便陪同妹妹出行，特意换上了男装，束起长发，眉眼间的英气更甚。青禾则是一脸警惕，轻声叮嘱：“小姐，柳氏素来狡诈，此次赴宴您可得多加小心。”
三人很快抵达宰相府，刚走到前厅门口，便见一个穿着粉色丫鬟服、眉眼细长的姑娘守在那里。她见林菲菲等人走来，连忙屈膝行礼：“奴婢萍儿，见过郡主、将军。夫人已在厅内等候。”
林菲菲微微颔首，与萍儿匆匆一瞥，便径直走进前厅。
厅内，柳氏早已身着锦绣华服等候。她见林菲菲进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快步上前，对着林菲菲盈盈一拜：“臣妾见过福安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那姿态恭敬得无可挑剔，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
青禾站在林菲菲身后，将柳氏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暗自了然：原来小姐愿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看柳氏这副人前恭顺的模样，好趁机清算旧账。
林菲菲不慌不忙地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淡淡扫过柳氏，端起萍儿刚沏好的龙井茶，轻轻啜了一口。茶香气醇厚，是上好的明前龙井，可她脸上却毫无笑意：“你既特意接我来参加生辰宴，那今日，我便和你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帐。”
柳氏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庭院里的一众宾客——皆是京中权贵，若是在此刻与郡主起了冲突，传出去对宰相府名声不利。
她心头一紧，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急切：“郡主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臣妾计较了！臣妾这就给您道歉，您要什么补偿，臣妾都答应！”
“哦？”林菲菲挑眉，并未说话。柳氏见状，连忙转头对一旁的萍儿吩咐：“快去把我最珍藏的那支羊脂玉如意拿来，仔细着些，千万别摔了！”
萍儿应声快步离去，林听岚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萍儿的背影上，越看越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等萍儿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林听岚才看向柳氏，语气带着几分探究：“萍儿是不是你从人牙子那儿买来的？”
这话一出，柳氏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心虚。萍儿是她的心腹，当年她能顺利设计林菲菲，萍儿帮了不少忙，绝不能让她出事。
柳氏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抹暧昧的笑，看向林听岚：“不知这位将军是什么意思？若是将军喜欢美女，臣妾稍后便让人挑两个容貌出众的送到您的军营里，保准让将军满意。”
林听岚虽是女扮男装，可柳氏这番话露骨又暧昧，让她瞬间红了耳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林菲菲见姐姐这般窘迫，连忙开口解围：“那倒不必。萍儿也只是将军一时兴起问了两句，想必这会儿，她对萍儿已经不感兴趣了。”
林听岚狠狠瞪了妹妹一眼，脸颊发烫，结结巴巴地附和：“是，我、我已经用不上美女了。”
柳氏听到这话，眼睛倏地睁大，夸张地惊呼一声：“将军该不会是……”说着，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下，落在了林听岚的下身。那眼神里的探究与同情，分明是把林听岚当成了身患隐疾之人。
林听岚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林菲菲见状，连忙打断柳氏：“你跪着不累吗？快起来吧。”
“我家小姐仁慈，不跟你计较这些小动作。”青禾上前一步，语气冰冷，“但你之前伤害我家小姐的事儿，今日必须公布于众，还我家小姐一个公道！”
柳氏何等精明，怎会愿意让自己的恶毒行径被众人知晓？她跪在地上，眼珠飞速转动，偷偷瞥了一眼门外的宾客，心里已经有了算计。
林菲菲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静静等待着。
果然，片刻后柳氏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林菲菲面前，对着她哭诉起来：“福安郡主有所不知！青禾姑娘在宫里的时候，就与臣妾略有瓜葛，当年她还曾因琐事与臣妾争执过。如今她跟着郡主，怕是记恨旧仇，想要污蔑臣妾啊！求郡主为臣妾做主！”
“好你个柳氏，竟敢倒打一耙！”青禾气得浑身发抖，“我家小姐明察秋毫，绝不会信你的胡话！”
就在这时，萍儿捧着一个锦盒快步走来，里面正是那支羊脂玉如意。柳氏却突然提高了声音，对着门外的宾客嚷嚷起来：“福安郡主身份尊贵，想要什么珍宝，皇上还会不给您啊？您就别为难臣妾这小小的臣妇了，今日是臣妾的生辰宴，若是传出去郡主仗着皇恩欺负人，对郡主的名声也不好啊！”
这话一出，门外的宾客顿时议论纷纷。有人看向林菲菲的目光里带着责怪，觉得她身为郡主，不该在别人的生辰宴上如此“刁难”。
林听岚见妹妹被人误解，气得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上前一步就要发作，却被林菲菲先一步拉住了手腕。
柳氏见状，‘哭’得更凶了，她再次跪倒在地，对着林菲菲磕了个头：“郡主，臣妾知道错了！当年你和我儿子两情相悦，都怪臣妾一时糊涂，为了图门当户对，硬生生拆散了你们。你那么喜欢我儿子，这些年受的委屈臣妾都知道！是臣妾的错，臣妾认了！求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儿子，不要再伤他的心了！”
林菲菲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氏的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瞬间，柳氏之前设计陷害她、散播她谣言、甚至买通下人伤害她的话语，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前厅，连门外的宾客都听得一清二楚。
柳氏脸上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林菲菲手中的录音笔，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做的一切，都被林菲菲录了下来。
宾客们也都惊呆了，纷纷围上前，伸长脖子盯着那个能“说话”的小盒子，脸上满是疑惑与震惊：“这是什么东西？竟能把人的声音存起来？”“原来柳氏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柳氏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与算计。
林菲菲关掉录音笔，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柳氏，你欠我的，今日总算可以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