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闷哼一声,却毫不迟疑,右手长剑挥出,击飞接着射来的第二箭。
窦岁檀这才注意到,他原本就受了伤,腰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似是旧伤崩裂。难怪他刚才动作略显滞涩。
“保护主子!”更多的侍卫从暗处涌出。
青衣男子低声道:“窦小姐,得罪了。”突然将她拦腰抱起,几个起落跃上墙头。
“放箭!”男人怒吼,不能留活口,这对母女猜到了他的身份。
箭如雨下,青衣男子将窦岁檀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背脊挡住飞箭。一支箭射中他的右腿,他踉跄一下,险些跌倒,却硬生生稳住身形,继续向前奔去。
“你放下我自己走吧!”窦岁檀急道,“你伤得太重了!我娘她......”
“她不会有事!”青衣男子咬牙说道,
窦岁檀奋力看了一眼,就发现男人身边的人被冲散,白氏已经被护着往外面走。
她一看,才发现这里是京郊,离京都根本不远,这成王怎么如此之蠢,大张旗鼓闹了这么一出。
这属实是冤枉成王了,他暗中筹谋了许久,只是想先把窦承建给收拾一番,但没想到平义会的人那么不靠谱。更没有想到,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找到了呢。
青衣男子带着窦岁檀,躲过后面追来的人,最后倒在京郊庄子外墙边。
窦岁檀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轻功和跳跃,但因为太焦急,反而没那么害怕。
两人一落地,青衣男子就拉下了自己的面巾:“你娘已经被我的人救走了,不必担心。”
“沈公子?”窦岁檀万万没想到是他,“你怎么会来,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
他身上的血,沾了她的手。
窦岁檀没想到是沈清晏,他的出现总是那么神秘,每次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她看向沈清晏的伤口,也不禁吸了一口气,箭矢深深没入肩胛,周围皮肉外翻,血色暗红,更严重的是腰间的伤,严重撕裂。
窦岁檀也不犹豫,开始撕扯自己的内裙,这不是扭捏的时候,条件有限,先止血吧。
“沈公子,冒犯了。”月光从破窗漏入,照在她低垂的眼睫伤,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沈清晏就一笑,以为她会害羞什么的,但丝毫不扭捏,就是这包扎的手法......
他皱皱脸,开始解释:“我们本来就在追查平义会,哪知道跟成王有关系,这下朝堂可能要不安静了。”
牵扯的人多,不仅是窦承建,还有成王。
听了他的解释,窦岁檀想想,有些明白了,估计这次谢鹤明也不会落着好。
“辛苦你们了,这很危险。”窦岁檀就不过多打探,毕竟还牵扯到了她爹,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清晏看她不愿意多谈,就没说话,只是感受她毫无芥蒂地,微微靠过来,发间的香气淡淡。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就这么静谧下来,可很快就被打破。
听见周围的动静,沈清晏强撑着拿起剑,要站起来。
可当看到来人,又松懈了下来。
窦岁檀一看,月色下,几个黑衣黑袍人,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鬼魅一样出现。
“沈公子,我们走吧。”
窦岁檀就没看到是哪个人说话,有两个人上来搀扶沈清晏,还有两个人来扶她。
“等等......”窦岁檀想去看看娘怎么样了,毕竟从被抓到被救,都挺快的。
可沈清晏没有吭气,显然是对眼前的人比较忌惮,只是对她摇摇头。
这些青面獠牙的人,也不那么客气,架着沈清晏快速消失了。
窦岁檀都做好了被架着走的准备,看着这些人她有些害怕,连沈清晏都没吭气,看来不是一般人。
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的人向两边分开。
窦岁檀一看到人,就皱了眉头。
“看见我不高兴?打扰你们了?”霍璩背着手,听到消息,就一路追了过来,哪儿知看到这家伙,正殷勤地给别的男人包扎伤口。
那么温柔耐心!
发什么疯,窦岁檀就恭敬地行礼:“陛下言重了,沈公子为救臣女而伤,臣女感激。”
感激?霍璩一听就觉得一股火从脚底窜到脑门,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到她,
就晚了那么一步,她就感激上了别人,
真希望是他受伤,那么刚才被包扎的就是他了!
想归想,见她浑身狼狈,发鬓微乱,头上的簪子也被她取了下来,衣裙上和手上,还沾了血。
霍璩的神色和语气就不自觉缓和了下来,他伸出手:“过来,我瞧瞧。”
窦岁檀看他负着单手站在那里,眼下微黑,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偏偏嘴里吐不出好话。
她没说话,移动着步子。
他这点时间也等不及,干脆自己大步走过去,把人一把抱了起来。
窦岁檀都没反应过来,只好用手伏在他胸前:“臣女身上狼狈,污了陛下的衣袍,您放臣女下来吧,臣女自己能走。”
“哼,你精神倒是好,也没被吓着,我可是提心吊胆呢,再不来,你恐怕要解了自己的衣裙给他包扎吧。”
霍璩心中还是不满意,沈清晏那小子,长了一副让女人喜欢的脸,岁岁年纪小,之前见过了谢鹤明那样的烂货,现在又见着个好的,难免不会起心思。
说起来沈清晏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成亲,回头得跟昭太妃说说。
见他说话夹枪带棒的,窦岁檀就抿了唇不说话,明明就是事情紧急,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沈清晏受伤吗?
就算是其他人救了她,她也会那么做的。
性命当前,还管那些什么礼仪规矩!
看她这样子,就是生气了,霍璩就笑了出来,坏心眼的颠了颠,吓得她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
霍璩来的也急,没有派马车之类的,窦岁檀抓着他的衣襟,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不知道怎么的,眼皮子就沉了起来。
“我娘......我娘在哪里呢,我不跟你走,我想去找我娘......”她头一点一点的,本来就累极了,想睡得很,偏要强撑。
娘娘娘,到哪里都是喊娘!霍璩就抚了抚她的背,轻轻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