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排斥那女人的接近。
殷疏知道自己的毛病,自从腿废了之后,他其实不太愿意和别人有比较亲密的接触。
他倒不是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只是这双腿,是跨过战马,奔驰在敌方阵营中了,这使得他再也不能提枪上马了,这是他的遗憾。
当然,也不想让人看到他软弱的样子,所以他一直都是积极配合太医医治,其实现在,他的腿已经开始有了知觉。
只是这件事,除了他、太医和贴身的心腹,就是陛下知道了。
但也是因着这个过程,他并不喜欢女子接触,从前也是那样,他总觉得女子如水,一旦靠近便会有些让人无处可藏的窘迫,身上会很不自在。
可白氏的靠近不会。
她是他人之妇,原不该如此想,可殷疏为了印证,今晚也没阻止。
并不是想做其他的什么,他又不是禽兽,要做强夺人妻的事情,窦承建也不是吃素的。
而是在多年前,有个女子比白氏还大胆,陷入回忆,殷疏脸色说不上好看还是难看,良久,才叹了口气,推着轮椅进了卧室。
今夜注定不能安眠,他也不例外。
白氏虽鲁莽,但并不惹人厌烦,她的女儿更是无辜,讨人喜欢,殷疏不会坐视不理。
但是霍璩比他想象中还要快收到消息。
夏全简直要吓死了,那厢陛下刚和窦小姐和好,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是要他们死啊,果然霍璩听了没有咆哮,只是极轻极冷地笑了一声:“人,是在京都地界丢的。”
“朕的影龙卫、京兆尹、五城兵马司......”他语速缓慢,随意抚过御案上的紫玉麒麟镇纸,“数以万计的人,都没发现不对劲?”
“咔哒”一声轻响,坚硬无比的针织,在他指尖的拂动下,骤然裂开数道细纹。
底下的人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重衣。
这无疑是打陛下的脸,怪不得他这样生气。
“查,”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让人有些战栗的疯狂,“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朕要结果,活要见人......”
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暴戾:“若是死了,所有相关之人,朕要他们九族尽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微微前倾身体,阴影笼罩着下方的人。
夏全知道他不是说假话,他在军中之时,就极为让人崇敬,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因此和殷王爷惺惺相惜,互相欣赏。
可最令人诟病的,不是他的军事才能,而是他的残忍嗜杀。
当年但凡是他亲自带领的战事,都是秉承着“跪降者速死,顽抗者诛族”的做法来的,所过之处,敌人闻风丧胆。
他登基之后,也言说,他会是个暴君。
如此心性之人,对周边诸国的威慑力可想而知,这些朝臣更是怕的不得了。
敢在他对窦小姐上头的时候,来挑衅他的权威,还是在京都,夏全觉得,这些人是嫌命长了。
但夏全还是兢兢业业上前报:“据獠卫来报,此次出手的人,不像是一般的民间组织,倒像是死士。”
死士,有着豢养护卫的白家,都没有死士。
一般的人家是没有那个财力能力养的,在皇家看来,养了的也是有异心的。
至于皇家那些子弟,有多少人养了什么东西,霍璩也查的七七八八了,可世家豪族这些,可都还藏着掖着呢!
闻言,霍璩更加沉默了。
要不是窦承建那个老狗做了什么,引得仇家来劫持家人,要么就是他......给她带去了危险。
“知道了,下去吧。”霍璩挥挥手,很快殿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站起来,抄起旁边的刀,胡乱劈砍了一番,衣袍微乱,发丝掉了些许下来,半遮住他阴骘的眉眼:‘都该死!’
就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心中的慌和痛瞬间就把他给溢满了,导致他居然第一时间没有发怒。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才允诺迎她为皇后,就收到这消息,他浑身都冷了,
只是后悔,当初为何要那样与她置气,撤走了她身边的獠卫,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霍璩自责。
比起他们的慌乱,窦岁檀和白氏显然没那么慌。
从要把她们活捉开始,她们就知道,对方肯定也是有所顾虑的,所以一定不能够慌,更不能激怒她们。
悠悠转醒,两人甚至还是躺在床上的。
看样子是在屋内,只是四下都比较安静,单看房间里的布置,也判断不出来是在哪。
那些人似乎并不担心她们会做出什么,把她们锁在屋内,外面是守着的人,可以看到身影。
桌上还摆着瓜果点心。
窦岁檀去旁边的盆子里拧了帕子,给白氏擦脸洗漱,昨日里上了妆,能在脸上停留一夜,多了娘肯定忍受不了,搞不好到时候要破口大骂的。
果然,净了面,白氏脸色就好看多了。
“我看八成是你爹招来的祸事,只有他讨人厌。”白氏嫌弃地喝了一点茶,又放下。
子不言父母之过,编排父亲的话,窦岁檀就不好接,她就是怕娘忍不住暴脾气,不论什么情况,都想着去硬碰硬,
只是,她们也不能表现得太软弱。
“娘,”窦岁檀微微摇着头,继续说,“我觉着有些不舒服,许是受了惊吓。”
白氏立刻明白了,当即站起来:“给我来人!待窦承建那老匹夫抓到你们,必要将你们千刀万剐,我白家也不是吃素的!还有,我女儿受了惊,还不速速去请大夫来!”
果然,她这一喊,外面就有人赶紧进来了,见白氏卸了妆,虽无昨日浓妆,可自身艳色无双,更为动人心魄。
那窦氏女,柔弱地倚在桌边,娇怜无边,真是让人看的心都恨不得为她揉碎了。
“老实点!”但还是绷着脸吼了一声,急急走了出去。
就在离她们不远的院子里,男人转动着手里的板纸,一双带有细纹的眼睛微微眯起,饶有兴味地说:“那母女,当真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