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啊?”鹿红谨慎地抬起头,右手酝酿出红白色光晕,准备在恰当的时机将这来历不明的怪鸟击落。
“你问话就问话,你想动手打人啊?”怪鸟又扑腾了一下翅膀,这次没有掉毛。
被戳穿的鹿红并不尴尬,她嘿嘿一笑,哄骗似的:“你只要告诉我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想干什么,我就不打你。”
“呵呵,你觉得就凭你打得过老子吗?”怪鸟不屑极了,冷哼一声飞走了。
鹿红脚尖点地,想去追它,腾空而起的瞬间,她想起地上的羽毛还没拿,于是乎作罢。
披着大红斗篷的黑裙姑娘弯身捡起那羽毛,放进怀里,望着怪鸟飞去的方向,心想——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查到鹿神族人的下落,救醒涂山姐姐和允恒隽,她可不能让这只莫名出现的怪鸟牵着鼻子走,它既然说这羽毛有用,那她带着去红书楼一探究竟不就行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鹿红摸了摸下巴。
妖王峰内室。
大粉珊瑚做成的假山矗立在中央,长期以水滋养,珊瑚竟已浸为透明质地,屋顶开了方形窗,晨光跃下窗户,洒在珊瑚顶端,折射成亮闪闪的晶莹。
且景靠在铺着虎皮的软塌上,睁眼接过飞廉捧上来的茶,轻抿了一口又放下。
怪鸟扑腾着翅膀停在窗台,飞廉连忙跑过去给它开窗。
眨眼的功夫,怪鸟冲进来,却是位穿着花里胡哨的俊美公子,大粉袍子上面点缀了鹅黄珠宝,最惹人注意的是他脖颈处挂着一块和田玉,那玉雕刻凤凰,与他怪鸟的模样巨大反差。
怪鸟走到铜镜前,整理着长发,他看起来很注重形象,弄完头发不忘抚平肩头柔软衣物的褶皱。
“行了,每次一回来都是先照镜子。”且景垂眼,语气平和熟络。
“哎,想我妖王峰主,天地仅存的凤凰,见鹿红却得伪装的那么丑,关键是她还亲口骂了我丑,”俊美公子似乎快哭了,“想我容颜冠绝妖界,虽然跟那个敖三比起来还差一点点,但从小到大,骂我丑的,只有她鹿红一人。”
“骂了就骂了吧,她也骂过我,问我是不是颈椎不好,才总是抬头看人。”且景微微勾唇,他这般高傲的人,说起这些,却没有半分不满。
“啊?”俊美公子五步并两步,跨到软塌前,蹲下身子两眼巴巴地望着且景,“她是不是第一个这么说你的?我心里稍微平衡一点儿了。”
“嗯,交给她了吧?”
“当然,景太子的吩咐,我能不办好吗?”俊美公子说着,斜眼睨向飞廉,“景太子,看在我这么忠心耿耿为你们昆仑做事的份上儿,这美人能不能?”
且景佯装皱眉,他给飞廉使了眼色,示意她赶紧出去。
飞廉不敢睁眼瞧妖王峰主,她心口提着一口气,在接收到且景让她出去的信号后,她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出去。
妖王峰主风流成性,在三界都有名,传说他这间内室,曾是囚困妖界美女子的笼,后来昆仑主颁布天律,妖王峰不得不依靠天律做事,他这才有所收敛,但那些被放走的美妖大部分都……疯了。
飞廉想象不到她们遭受了何等折磨。
她关上门,走到距离内室十步之外的石柱前,等着且景出来。
待她脚步走远,俊美公子立马变了脸色,他坐到软塌对面的木椅,“昆仑主对你还真是不放心啊,到哪儿都让这碍眼的家伙跟着你。”
“习惯就好,”且景起身,“你怎么给的她红书楼宝库的钥匙?明说了吗?”
“当然没有明说,我把那钥匙幻化成了赤羽,扑腾着扔到了她头上,跟她说,这羽毛有用,并没有提起钥匙这两个字,就鹿红鬼机灵的那个劲儿,我要是明说了,才不好吧?”
“或许吧,这次涂山神女和洞渊执法使在你们妖界遭了难,如果这月令结束,他们还没醒,你就等着这两处给昆仑递上去讨伐你的文书吧。”且景呼出一口气,“你也是,这么多年就没发现那非雀跟青鸟台有联结吗?”
“你日日在昆仑,你都没发现,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俊美公子嗔怪般偏过头去。
“行了,这儿就你我两人,用不着演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昆仑行事有多拘束。”
“你才是最窝囊的,第二才是我。”
“凤千树,你怎么不问我?”且景扬眉,他望向妖王峰主的表情友善极了。
凤千树皱眉不解,“问你啥啊?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就行了,懒得问你。”
他有自己的考量,在三界,知道越多,就越不好。他跟且景少年的时候便熟识,他当上妖王峰主,是且景父亲全力支持达成的结果,这份恩情,虽不能报给其父,但可报给其子。
凤千树自认为算是三界之内,活着的人中,与且景最为要好的,由此他说话并不客气。
“鹿神族护法第一次给你传信,你看完后没回信。谁成想,他还会再给你传一次?”且景按向眉心,“这信阴差阳错到了黄老财手里,现在又让鹿红拿去,此事也不知福祸。”
“不知福祸你还让我把红书楼宝库的钥匙给她?”凤千树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挺希望她去查鹿神族的吗?”
“她查不查鹿神族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是东来殿少主,又在蓬莱做司使,她就算查上昆仑,我也不受任何影响。”且景顿了一下,“近来三界貌似和平,可八聚台横空出世,怕是要把三连山的阴雨绵绵带到仙界来,涂山跟执法使迟迟不醒,我是不愿让你倒台。”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凤千树笑了声,“这么多年痛苦隐忍,至今还在担心我。”
他语调阴阳怪气,明显是很不服。
且景不在意他的暗嘲,“如今多方势力个个有自己想做的事,加上妖界黑白掺半的怪事诸多,你忘了当年鹿红杀上妖王峰,对着众妖发的誓了吗?跟她作对,毫无必要,再者说,她师父东来殿主千年来,亦然是仰人鼻息,可以拉拢的人,该帮理应帮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