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愤慨,有人幸灾乐祸,更有甚者已经拿出了相机,想要拍下这场“好戏”。
指责声、嘲讽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像潮水般朝两人扑来。
叫骂声、脚步声混成一片,吓得那两人魂飞魄散。
许凌云脸色惨白,手心全是冷汗,想辩解却又张不开口。
罗芬芳更是浑身发抖,眼泪瞬间涌出,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们像被困在网中的鱼,左冲右突却无路可逃。
那一双双充满敌意的眼睛,仿佛要将他们生生吞噬。
……
沈茉回来时,林沫她们早就吃完了饭。
屋内的碗筷已经收走,桌上只剩下一盏昏黄的油灯,在墙上映出摇曳的光影。
空气里还残留着饭菜的余香,混合着柴火燃烧后的淡淡烟味。
几个孩子早已洗漱完毕,躺在里屋的小床上打起了呼噜。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有风穿过窗缝时发出细微的呜咽。
林沫也没多问她去哪儿了,见她回来,顺手就把留好的饭菜递过去,让她赶紧趁热吃。
她从锅里端出一个温着的瓷碗,里面是热腾腾的小米粥,旁边还摆着一碟咸菜和半个馒头。
“你肯定饿坏了,快坐下吃吧。”
她说得自然,语气温和,并没有半句责备或追问。
她知道儿媳这几天状态不对,但有些话,不能逼得太紧。
一边说着,一边往甜馨嘴里塞吃的。
那是个六岁的小女孩,瘦弱得像根小豆芽,正蜷缩在母亲身边,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林沫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哄着喂进她嘴里。
“乖,再吃一口,吃完就有力气了。”
可甜馨刚嚼了两下,就扭过头去,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哼哼声,显然是饿得难受,却又提不起劲来吃饭。
这傻丫头,自己饿得直哼哼,却把饭全给了那个不知感恩的老东西。
沈茉默默看着这一幕,心口一阵发酸。
昨天晚上,她亲眼看见甜馨偷偷把自己的那份窝头塞进奶奶的碗里。
那位婆婆早已神志不清,整天只会傻笑,连饭都不会自己吃。
可孩子们还是对她恭敬有加,哪怕自己饿着,也不敢怠慢一分。
甜馨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那是长辈,是家人,就得孝顺。
笨是笨了点,可偏偏让人心疼。
沈茉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低头咬住唇,努力把情绪压下去。
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懂事得让人心疼。
大的带着小的,姐姐照顾弟弟妹妹,挨饿受冻也不哭不闹。
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愧疚——自己作为娘亲,竟连一顿饱饭都给不了她们。
沈茉接过碗,扒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小米粥还在冒着热气,咸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可她只觉得胃里翻腾,一点食欲都没有。
她机械地搅动着勺子,米粒黏在碗壁上,像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眼前浮现的是刚才在村外见到的那一幕,那个男人痛苦的表情,还有罗芬芳哭泣的模样……
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她低头捧着碗,眼神闪动,偷偷看了眼慈眉善目的婆婆。
老人正靠在椅背上打盹,脸上刻满岁月的沟壑,呼吸平稳而缓慢。
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的嘴角依然带着一丝安详的笑意。
她是全村最和善的长辈,从未对谁说过一句重话,甚至连一只鸡都不舍得杀。
对待五个外孙女,更是疼爱有加,宁可自己不吃,也要省下口粮给孩子们。
说实话,婆婆是天底下最好的长辈。
沈茉心中默念。
若不是因为家境贫寒,老人本该安享晚年,儿孙绕膝。
可如今,一家人挤在一间破屋里,靠挖野菜、捡柴火过活。
即便如此,老人从未抱怨一句,总是笑着安慰她们:“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她最不想伤的就是婆婆的心,还有那五个孩子。
想到这里,她手中的碗微微颤抖。
如果她选择离开,这家还能撑得住吗?
婆婆年迈体弱,谁来伺候?
五个孩子尚未成年,谁来抚养?
她们会不会因为她的一时冲动而流落街头?
这些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可她心里膈应得慌,实在过不下去了,该怎么办?
白天的那一幕仍在眼前回放。
她站在村口,目睹丈夫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走进小树林。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心像是被人狠狠剜去一块。
这么多年委屈求全,换来的是背叛与羞辱。
她不是没想过忍,可每一次低头,都像是在往自己的尊严上踩一脚。
“怎么了?”
林沫抬头看她,“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林沫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皱眉打量着她。
儿媳的眼神空洞,脸色苍白得吓人,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魂。
“你回来以后一直心神不宁的,云舒,我拿你当亲闺女,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沈茉经历过什么,她其实心里有数。
自从女婿变得越来越冷漠,时常夜不归宿,林沫就明白情况不对。
村里早有风言风语,但她一直装作不知道。
她不想逼迫儿媳说出难堪的事,也不想让家庭陷入更大的纷争。
她希望沈茉能自己扛过来,或者,至少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她在等儿媳自己开口,等她想清楚,要走哪条路。
她不会替她做决定。
因为她深知,女人一生最重要的选择,只能由自己来做。
别人劝得了今天,管不了明天。
若强行干涉,反而会让云舒更加痛苦。
沈茉眼神一颤,随即摇了摇头。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最终只挤出两个字:“没事。”
她强迫自己露出一抹笑容,尽管那笑比哭还难看。
“就是有点累。”
说完,她勉强继续吃饭,可动作机械,明显心不在焉。
每一口饭都像砂砾般难以下咽。
她盯着碗底那几粒米,仿佛能从中看到自己未来的命运。
回去?
面对背叛与羞辱?
离开?
抛弃亲人与责任?
哪一条路都不好走,哪一步都可能是深渊。
回来的路上,陈嬷嬷也提醒过她:这年头,女人一旦出了事,名声毁了,就再难翻身。
那位年迈的老妇人拉着她的手,语气沉重:“云舒啊,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要想想后果。一个女人,要是被人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