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砰”一声再度阖上,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沈煜努力将眼珠子朝门口的方向转,总算窥见了两道身影的衣角。
没有第三位。
他默不作声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被强行拽进屋里的管家已经懵了,望着躺在地上的沈煜不知所措,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完了完了,该不会是三公主累了,要让自己来代替她折磨兽夫吧?
自己的身份说得好听点是管家,实际上不还是个仆人吗?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沈家岂会饶恕?
表面强装镇定,内心颤抖不停,幸而苏妤在这个时候附在他耳侧,轻声吩咐了一句。
“是!”他应答的语气激动至极,仿佛被什么喜事砸中了一般。
这一反应令沈煜更是窘迫,却只能一言不发地充当木头桩子,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管家办事尽心尽责,也不嫌弃他浑身湿透,在苏妤的帮助下将人驮到背上,艰难地朝着屋内的卫生间走。
上个厕所都要如此兴师动众,看起来又惨又好笑。
沈煜整个人都已经熟透了,为了不过度打击他摇摇欲坠的心灵,苏妤忍住了笑意,严肃地叮嘱管家。
“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应付不来的话随时可以叫我。”
“是。”管家应下。
两人进去以后,苏妤才想起来还有个人被自己故意关在了屋子外。
她只是朝门口走动了几步,便被那人耳尖地捕捉到了动静,迫不及待地声声呼唤。
“殿下,殿下……”
苏妤嫌他聒噪,再者让他继续这么喊下去的影响也不好,只得去开门应付他。
才刚打开一条缝隙,便对上秋月已然抛过来的媚眼,她心头一抖,开门的动作差点都进行不下去了。
面上却要摆出高傲冷酷的架子,“不是让管家带着你去安置了吗?怎么还有时间跑到我这里来?”
她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善,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这都是被眼前的人逼迫出来的。
果不其然,就这么冷冰冰的态度都无法将其似火的热情浇灭,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不耐烦,反而还感恩戴德地谢上了。
“多谢殿下关心!管家已经给奴安排好住处了,奴本就没有什么行李,一收拾好便求着管家带奴来找殿下了!”
“找我?找我干什么。”
难不成要二十四小时黏着她吗?不太好吧。
苏妤在内心叫苦不迭,面上却秉持着一贯的冷漠,铁了心要斩断他的全部希冀。
秋月却不像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红唇弯起的弧度始终不见坠落,眼含秋波地注视着她,一副痴情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已经情定终生了呢。
“殿下大度,愿意给奴一个容身之处,奴感激不尽却无以为报,所以想去厨房里做工,也好为殿下尽一份绵薄之力。”
竟是上赶着给她当牛马来了。
虽然苏妤对于他和皇后一唱一和,道德绑架自己的行为感到不满,但人既然已经在她这里住下了,也不好无缘无故地将人再赶出去。
皇后那么溺爱原身,估计是看出了原身和三位兽夫都还没有圆房,为了她的身心健康着想,才塞了这么一个会“伺候”人的秋月过来。
也不强求宝贝女儿给人家一个名分,说难听点,那不就是把人家当成暖床的嘛。
苏妤不喜欢这款妖艳某货型的,也干不出来白嫖的事,见他刚落脚便主动找活儿干,心里倒挺不是滋味的。
说到底,也只是个没投好胎的可怜人罢了。
她给不了太多,但最基本的尊重还是可以给的。
“可以啊,如果你乐意去厨房干活儿的话,我让管家每月给你结工资。”
侍奉雌主的课程中至关重要的一门课就是烹饪,既然皇后都夸他厨艺精湛,苏妤也乐得给他这个体现自身价值的机会。
得到她的首肯,秋月表现得欣喜若狂,“谢谢殿下!谢谢殿下!奴一定不让殿下失望!”
言语道谢还不够,他作势就要往地上跪,被苏妤眼疾手快地拦住。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跪的。”
情急之下也没想那么多,她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托住了秋月的胳膊,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对方狭长的眼尾勾起,金瞳中闪过一丝狡黠,想也不想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肌肤上传来的灼热温度令苏妤心中警铃大作,全身的毛孔都骤然缩紧,她下意识要把手抽走,却被秋月抓得更紧。
雌雄的体格差异大,原身那双纤纤玉手已是匀称纤长,此刻却在雄性的手掌衬托下显得娇小,轻而易举地被尽数包裹。
甚至摁在她手背上的指腹轻轻摩挲,慢悠悠地打着圈,仿佛是在隐晦地暗示着什么。
粗暴直接的勾引,比起沈煜那般不经意的撩拨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没觉得心痒,只觉得不适,拧起眉便要呵斥,有一道声音却比她更快。
“你们在干什么?!”
低磁的嗓音犹如被砂纸打磨过的刀刃,毫无征兆地刺了过来。
苏妤被吓得一个激灵,不用回头看都能辨认出来,是她那位狼夫的声音。
可这声卷着火焰的质问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原配撞见小三,一股子浓浓的捉奸味道啊。
冤枉啊,她明明什么都没干,是这烧雄抓着她的手不肯放的!
不对,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沈煜和原身的夫妻关系早就是名存实亡了,他不盼着自己死都算不错的了,哪儿会在意自己和其他雄性接触?
误会,都是误会。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的心态重新稳住,朝对面投去冷冷的一眼。
“还不松手?”
秋月的视线却没落在她身上,而是越过她,瞧见了屋里的光景。
但见在他面前肃穆内敛的管家正恭敬地弓着腰,低眉顺眼地任由自己沦为背上之人的坐骑。
靠在他肩头的,那是怎样一张脸,剑眉星目,锋利的面部轮廓似是由美工刀一条一条地刻画出来的。
即使他身形僵硬地依附着旁人的力量,像是连独自站立都做不到,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质却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