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是记恨她曾经用在沈煜身上的酷刑,专门找了个行家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这真的是受人敬仰的大将军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生怕沈逸又要装哑巴,苏妤故意用言语激他,试图以此引出他的目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沈逸,我和你弟弟早就和解了,否则他也不会从皇城偷跑出来找我。”
“你这么对我,不怕有朝一日他知道了,断绝和你的兄弟情谊吗?”
此话一出,密室里那道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苏妤便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
虽然看不见,但她能在脑子里构画个大概出来。
那位被请来的老年雄性在听见她的话后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下手,正在用眼神向沈逸请示。
也不知道亲兄弟俩的性格是怎么发展成天差地别的。
沈煜是耐不住寂寞的聒噪,他哥却是惜字如金,仿佛多说几个字会要他的命似的。
“我不会害他。”
轻飘飘的口吻令苏妤怒火中烧,“你不会害他,你只会害我是吧?难怪沈煜说你从来不懂他要的是什么。”
“对自家弟弟也要搞专制那一套,从你闯入皇宫那一日到今天,你有问过一次沈煜的想法吗?”
真不是她自恋,如果今天自己当真死在这里,以沈煜的脾性,不得和他的“好哥哥”闹个天翻地覆?
沈逸没什么反应,倒是他那忠心耿耿的下属忍不住了,阴沉沉的声音像是要将苏妤碎尸万段。
“主上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被流放的恶雌来指指点点。”
苏妤正愁没人撒气呢,眉尾一扬就是骂,“我跟你家主上说话,有你什么事?”
“就是你趁我不注意偷袭的吧?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有种和我光明正大地打一架啊!”
“喔唷,怎么不说话,你不会不敢吧?”
那人的呼吸声骤然乱了,像是被气得不轻,却又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沈逸在这时忽然下令,“你先出去吧。”
“是。”刚才还气息不稳的人,在瞬间恢复了正常,又变成了那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唯一一个身上有点活人气息的人出去了,苏妤心里更不爽了,“怎么,沈逸你就只会放狗咬人吗?自己没长嘴?”
虽然眼下她这副见谁咬谁的样子更像是狗一点,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见沈逸不说话,她不甘心,还要再开口却被打断了。
冷冽的嗓音忽地传入耳朵里,不咸不淡的语调,仿佛是在描述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苏妤?或许我不应该这么称呼你。”
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脑,换做是其他人,定然是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可苏妤作为身上藏着秘密的当事人,顷刻便能听懂他的意有所指。
眉心狠狠地跳了跳,她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沈煜告诉你的?”
一直以来都只爱打太极拳的沈逸,面对她这一次的质问,竟破天荒地应了一回。
“嗯。”
几不可闻的音量落下,犹如巨石般落入苏妤的心中,激起惊涛巨浪。
如此事关重大的秘密,沈煜这小子居然就这么告诉他哥了?
不对啊,据沈煜所说,上一次沈逸大闹皇宫的时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兄弟俩连面都没能见上。
再后来,沈煜就偷偷从皇城赶过来见自己了,哪儿来的时间去告诉他哥这些?
电光石火间,脑海中像是有根线将前前后后的因果串联了起来,一环扣一环,那些困扰她的问题统统得到了解释。
体内暴涨的怒气氤氲上面颊,她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
“所以,沈煜的消失根本就不是主动出走,而是你这个好哥哥的手笔。”
早点怎么没想到呢。
寻常的吵架拌嘴,哪里至于把沈煜气得连家都不回了,除非是有人趁机把他抓走了,身不由己。
沈逸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在得知弟弟不辞万里地追去邬城以后,表面上不为所动,背地里却在邬城里安排了人手,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沈煜落单。
他想不通弟弟为什么要去追随一个伤害过自己的雌性,也懒得去想,干脆就用上强硬的手段来管束。
沈煜肯定是被逼得没招了,迫不得已才说出了“换人”的真相。
所以昨晚在邬城的问罪,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罢了。
“是。”
也许是破罐子破摔,也许是压根儿就没想隐瞒,沈逸的答复漫不经心,直接承认了自己将弟弟抓走的事实。
苏妤怒极反笑,“你费尽心思把我引出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如果是以沈逸的知情为前提条件,她不认为只是为了报复这么简单。
似乎是觉得时间耽搁久了,沈逸在与她寥寥数语的交谈后彻底失去了耐心。
“前辈,您可以开始了。”
险些忘了还有第三个人在场,苏妤的眉头紧锁起来,注意力顿时被分走了一半。
此人是什么身份,才能让沈逸恭恭敬敬地称之为“前辈”?
更令她抓狂的,是他们口中的“开始”到底是在指什么?
“装神弄鬼!沈逸你想怎么样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我难道还能长翅膀飞走不成?”
沈逸的嘴巴依然牢得像是被水泥封住了一样,倒是那位“前辈”开了金口。
“姑娘不必着急上火,搜魂的过程很简单的,只要你愿意配合,就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损伤。”
“但若是你执意反抗,情绪波动太大,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他的声音犹如踩碎枯叶般的沙哑,配上威胁的语气,低低地回荡在密室中,显得尤为瘆人。
“轻则神经受损,变成痴呆,重则一命呜呼。”
苏妤没被他吓到,脑袋运转得飞速。
搜魂?
这倒是个新鲜词,她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却琢磨出了一点味儿来。
大概就是搜索属于她灵魂的记忆吧?
因为沈煜说她这副躯壳已经换了个芯子,这个说法超乎了常理,太匪夷所思了,所以他这个做哥哥的必须要实践出真知,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验证真实性?
“沈逸,难道我是什么通敌叛国的重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