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哨兵被轻易解决,溃兵如潮水般向后涌来,恐慌迅速蔓延。他们正如林译曾经亲眼所见的那一次溃败那样。
士兵慌不择路的逃窜,互相传递着令人绝望的消息:“虞师指挥部被端了!”
“虞啸卿死了!”
“鬼子一个联队攻进来!”
“鬼子一个师团打过来啦!”恐慌在蔓延着,越传越乱……
“站住!谁也不准退!”林译拔出手枪向天鸣枪,厉声喝道。他大步跨在车上,挡住人群去路,“弟兄们,听我说!”
一旁的孟烦了见状,毫不犹豫地端起冲锋枪朝地面扫出一梭子弹。枪声骤响,霎时镇住了混乱,所有目光都投向了林译。
“死在逃跑的路上,是可耻的!”他声音沉着,目光扫过每一张惶惑的脸,“他和我,都亲眼见过逃兵的下场。就算活下来,被扔进溃兵营,那也是生不如死!你们手里还有枪,身边还有战友。信我一句,我们一起拼一把。我是少将,援军已经在路上!”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南天门不会安全,滇省更不会收容逃兵。退,只有死路一条;守,还有一线生机!守住指挥所,就是守住我们的生路!”
林译深谙此时代的情况,底层者面对高位者,总有种深入骨髓的敬畏。将军的身份本身就自带让人信服的力量,这一次,他决定赌这份力量能助自己成事。
溃兵们面面相觑,眼前这位将军的镇定和军衔让他们下意识地感到一丝依靠。终于,有人默默捡起枪,转身走向阵地。一人动,众人随,一片嘈杂中,队伍逐渐重新汇拢。
“走,形势不等人。”林译转身低声道,示意孟烦了赶紧发动车辆。
“师座……”孟烦了却攥紧方向盘,语气沉重,“您看看这些人,还像是兵吗?根本就是一群惊弓之鸟!稍一接火肯定又垮。”
“开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译依旧嚷嚷着,催促着。
“我见识过太多这样的场面,溃散一旦开始,根本就拦不住。”孟烦了喃喃自语着,他虽然踩下了油门,可眼中写满了焦虑。
鬼子的行动目的极为明确,在掌握地形图后,指挥高效而精准。突袭任务由两个小队执行:搜索中队的一个小队自左侧突入,负责清除夜间哨兵与值班岗哨。
与此同时,挺进队的一个小队从中路潜入禅达,直指位于小镇东北方向的指挥所。在成功袭击虞啸卿之后,他们迅速组织突击小组,协同搜索中队展开进一步行动。
战斗一经触发,队长立即下令发动总攻。其中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小队率先发起猛攻,与守军交火,该行动被称为“蝉鸣”。
“蝉鸣”行动的核心目标,是对禅达江防部队实施毁灭性打击并完成合围,随后固守该区域,等待后续部队抵达,最终实现占领禅达的战略意图。
此时,林译抵达指挥所,目光扫过全场,冷静地宣布:“你们师长遭遇袭击,从现在起,由我接替指挥。所有人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明白了吗!”
“可我们虞师是虞师长……”还有人试图质疑。
林译一指领章,声音不高却极具压迫感:“看清楚军衔。你现在有资格质疑吗?”
对方顿时噤声。林译随即转身接通无线电通讯器,语速迅疾而清晰:“何书光,立即前往左侧督战;李冰,你负责中路。畏战逃遁者,杀无赦。张立宪,由你接管江防指挥。立即执行!”
他紧接着唤来传令兵,命令道:“通知余治,将他训练的那辆斯图亚特坦克开至中路固守。日军偷袭缺乏反装甲能力,利用坦克优势挡住他们。具体战术由他把握。”
部署完毕,林译看向刚才提出异议的中校,语气冷峻:“你手下有多少部队?”
“这里有两个营,一个江防营,一个就是我指挥的城防营。”对方怯声回应。
“战斗已经打响,你和你的部队为什么不在一起?现在由这位孟长官接替你的指挥,你全力配合。守住,你或许有功;守不住,只有死路一条。”林译不容置疑地的说道。
“虞师长的作派,你是知道的。你想活命的话,立刻带他去接管部队!”说完,朝孟烦了示意跟上。
“是!”两人同时敬礼,快步离去。 林译随即用电台联系师部,命令闫火速组织兵力增援;同时上报总司令部当前战况,并严令南天门守军不得回援,必须全员进入战备,严防敌军乘虚进攻。
他心中已有几分把握:此地有整整两个营的兵力,何书光与李冰治军冷酷无情,足以阻止溃逃,稳住阵脚。
只要顶住这波突袭,拖至天亮,便有转机。这支小鬼子的部队虽强,但他看出来了,终究倚重奇袭;只要张立宪与孟烦了坚守得当,这支队伍足以为驰援争取时间。
闫森接到无线电报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怔了一瞬,脱口而出:“我的天!怎么会出这种事!”他猛地站起身,立即朝外厉声喊道:“张芷宁!叫他立刻带部队赶过去!把所有卡车都调给他!快!”
紧接着他猛地转向参谋长,语速又快又急:“离禅达最近的部队是哪一支?”
参谋长眉头紧锁:“是仓库守备队。但即便急行军,也还有六十里。他们未必赶得上张团长的速度。”
“也派出去!命令他们跑步前进,必须用最快速度赶到!”闫森额上渗出冷汗,几乎每一道命令都是从胸腔中吼出来的,字字砸地有声,指挥所中的空气仿佛也随着他紧绷的语调凝滞了几分。